透视:薄熙来退出中国的政治舞台
(路透社)在本届人大的一次会议中,一个关于天气变化的警告透露出风暴的意味,薄熙来面对的这场风暴已上升到中国共产党执政规则的程度。
在奋力平息几天前令举国哗然的重庆警察头子王立军避难美国领事馆事件后,薄从中国西南部他掌权的城市重庆飞赴北京参加一年一度的人大会议。
上镜且充满着自信的薄熙来无疑是中国保守的政治精英中的异类,他大胆的红色重庆为中国模式提供了另外一个方案,也招致了极大的争议。
王立军,重庆市副市长,薄熙来的长期助手。他令人震惊的反常行为威胁到了权力核心的团结和薄的政绩。
3月3日,人大重庆代表团的会议中,主管反腐和纪律的政治局常委贺国强对薄和与会的官员说:“北京天气和重庆不一样,还很冷,昼夜温差也很大,大家要注意防寒、保持健康。”这像是某种警告性质的预兆。
这不是孤立事件
上周薄被宣布免除重庆市市委书记的职务, 北京政治风向的转变明显对薄不利,这也增加了将于下半年召开的面临领导人换届的十八大的不确定性,这很棘手。
烟雾缭绕的重庆,长江边上的重庆,三千万人口的重庆,薄熙来垮台与王立军叛逃后的重庆。中国将如何运作?其政治意义已远远超出了重庆这一地域本身。
关于王立军叛逃美国驻成都领事馆,中国官方的首次描述是“这不是一起孤立事件。”
记者综合在北京、重庆接触到的在职官员、离退休干部、中国记者以及接近政府的消息来源获得的信息,描述出一个涉及到政府高层,高潮迭起、延伸到下半年紧张权力布局的大致轮廓。
传说涉及到权力滥用和腐败,这包括薄的家人,对高级领导人的窃听以及薄与王之间的恩怨。
作为左派英雄的薄熙来,无论是崛起还是坠落,领导层对他的处理方式如果稍有差池都将威胁到中共的团结。
“薄熙来的下台意味整个十八大的权力平衡受到影响” 北京编辑、评论员李卫东说。“接下来的浮出水面的丑闻将使未来的政治平衡点更难把握。”
因为众所周知(中国的政治氛围)的原因,接下来的报道,被采访人要求匿名。
降职与受到威胁
2月6日,王立军进入美国驻成都领事馆。在没有得到中美两国政府确认的情况下,网民们通过领事馆周边紧张的局势和警察密布判断——“出大事了”,官方不可能封锁所有的网络传言。
“这就像是皇帝的法庭政治,一切的表象下都是极为神秘的。直至某个危机导致所有参与者的曝光。” ——北京评论员,李。
几天前,薄调任王分管教育、科学、文化,免除了他对政法工作领导权,这对王这样一个资深的警务人员很突然。自2009年开始的打黑运动为薄与王在全国赢得了极大的关注和多方的赞扬。
据一位经常能接触到薄与其家人的前任官员说:“薄与王的决裂爆发于一月份,但在之前的几个月就已经初露端倪。”
前任官员说:“王对薄免除其政法工作显得非常恐慌和绝望,最起码这个这个独裁和武断的决定使二人关系变得更加糟糕。”
2名前官员说“在王去职之前的几天,王越过薄成立专案组展开了对薄家庭的刑事调查,这涉及到薄的妻子—谷开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薄与王的决裂。”第一位前官员说。
“重庆的官员间传言,薄王二人激烈争吵,薄甚至抽了王耳光。”一位官员说。
一位北京的编辑从一位中央官员那里听说:“薄熙来认为王通过调查其家人将薄扣为人质,薄大怒,调换了王的职位,以求自保。”
打破游戏规则
薄的自我宣传和自我保护来之不易。
薄是中国八大佬之一薄熙来的儿子,作为太子党的他充满了雄心和自信。但是几位曾经和他打过交道的人说:“薄有时对下属,甚至上级都显得急躁与不屑一顾。”
目前已是商人的一位前重庆官员说:“红二代认为进入权力核心是理所应当的,而当下领导人又很弱势。”
薄自2007年主政重庆后,通过“唱红打黑”吸引了全国的关注。打击有组织犯罪拘捕判决了不少官方保护伞和黑社会头目,提倡红色文化和共富俨然使重庆成了红色堡垒。
在被广泛认为是一场肮脏的权力交易后,薄熙来被从自2003起担任的商务部长一职发配到边远的重庆。
薄的两位前任汪洋,广东省省委书记,十八大政治局常委的有力候选人;贺国强,现任主管纪律的政治局常委。
仅仅是反腐败的话,薄与前任比较很难有所超越。
薄的“唱红打黑”在全国范围内赢得了大批追随者,他希望通过他的民粹主义和社会经济改革、打击犯罪作为政治资本入主十八大的权力核心。
薄直白的自我宣传和毛派的复兴激怒了党内亲市场的自由派,而左翼知识分子却向“重庆模式”大献殷勤。
“薄是在赌博,他打出一张可以作为整个国家方向的牌。”朱智勇,一位一直来对薄持批评态度的重庆商人。“他打破了政治规则。”
拿下王立军的目的
一直以来薄都在争取成为下一届的权力核心—政治局常委,竞争从去年开始加剧,而薄与王的反目导致竞争更趋白热化。——几个接近重庆的消息来源
“中央领导核心一直坚决反对薄入常,因为他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不尊重游戏规则。”一位与薄以及其他高级领导经常会面的前任官员说。
最大的可能是中央领导层不希望薄升迁,王立军事件可以帮助达到这个目的。
多个消息来源和前任官员表明:贺国强在倒薄与调查王立军事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1999年—2002年,贺国强曾担任重庆市委书记,在薄主政重庆后对其追随者的打击中,贺国强作为最高纪律部门的负责人,只能支持反腐败,而不得不做壁上观。去年,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一手策划了薄与王的反目。
“贺国强支持王立军背着薄熙来进行调查。” “根据一个账户的完美开局,离间了薄与王这对好基友。王为求自保转而要挟薄。” 一位重庆官员说。
来自基辛格的赞美
截止一月下旬,薄的精力仍然集中在能确保进入共产党领导核心这一点上。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习近平将成为国家主席胡锦涛的继任者。薄熙来在省级领导中政绩、年龄、关系的突出表现,使他成为了习的竞争者。
1月9日,中共党报《人民日报》在其头版上方刊文对重庆模式赞不绝口。
外国的重量级人物,包括前美国国务卿基辛格,飞赴重庆会见薄熙来与其一同欣赏重庆沿江两岸鳞次栉比的钢铁、玻璃建筑。
重庆宣称在中国各省级行政区划的经济发展上拔得头筹,16.4%。
然而当王立军让人始料未及的进入中国头号对头的美国领事馆后,重庆方面不得不以过度劳累和情绪方面的原因,宣布王休假式治疗。
在人大会议中,中央政府也试图淡化此事,一名官员呵斥媒体胡乱猜测,并赞扬重庆的成功。
一名前重庆官员说:“最初中央政府希望在人大会议上冷却此事,但失败了。”
与此同时,王被关押隔离,以此来降低对薄不利的消息流出的可能。有2个消息来源在政界蔓延,薄与王涉嫌窃听对手,甚至包括中央领导。
在3月9号人大的新闻发布会上,薄用他那特有的傲慢风格借机做了解释。
薄熙来驳斥了充斥于互联网上关于他儿子瓜瓜的法拉利和昂贵学费等信息,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薄熙来批评说:“这些人在给重庆和我以及我的家庭泼脏水,他们组成的犯罪集团有广泛的社会关系和能力,制造民意。”
中央领导终于受够了,他们被薄熙来舞刀弄枪的藐视敌人而不是悔悟所激怒。他们尤其厌烦薄的评论——薄含蓄的表示有信心胡锦涛会访问重庆。
游戏没有结束
大多数消息来源显示,最高领导层令薄去职的决定在薄激进发布会结束后的72小时之内。
在薄熙来新闻发布会的五天后,温家宝在心新闻发布会上说:“薄不仅要对王立军叛逃负责,还需要反思虚假的毛泽东时代。中国需要政治改革,不能让文革这样的历史悲剧重演。”
一名原重庆官员说:“温的话透露出党内路线斗争。”
第二天,中央宣布解除薄熙来重庆市委书记的职务。
现在,对于如何处理这个不受欢迎的政客,中国的领导人似乎还不确定。
曾采访过薄熙来的北京记者王文说:“十八大的结果还不能确定,这使它更加苦难,因为薄熙来代表了左倾势力的声音。”
薄熙来去职后的一个星期后,薄依然淡出人们的视线。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是他被双规了。薄熙来的突然下台,导致了许多民间传言,其中包括本周的政变企图。
“这场角逐还没有结束。”一位与薄熙来非常熟悉的前任官员说。
原文链接:http://www.reuters.com/article/2012/03/23/us-china-bo-idUSBRE82M0CV2012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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