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誠如張先生所言,套套邏輯其實並不膚淺,因為往往不是一目瞭然,許多經濟學家為此而耗費許多心血而不自知,所以他勸諭大家要提高警覺。
近日香港政界風雨飄搖,新聞工作者忙翻天,絕不會錯的「套套消息」也伺機滿天飛,各種說法隨着形勢日日改變,今天說唐必勝,明天又因為誰誰誰被揭醜聞,口風轉了也不能說之前消息出錯。記者花了很大氣力去採訪,傳媒又煞有介事去當重點報道,炮製出來的「套套新聞」非但不會錯,而且可以天天新款,但傳媒的公信力卻逐漸被消磨。
套套消息當然可以具名發表,但更多是來自匿名的「消息人士」,他們都是大有來頭,事先跟記者協議好報道時不能開名,於是就能「暢所欲言」。
抹黑也要有顏料
稱職的記者在「收風」後還會加以求證,對別有用心的言論會有所警剔,甚至經分析後作出相反的報道,最少也會評估有關消息成真的後果;但現今許多記者會把聽到消息直接報道,最多是加上「接近中央消息人士」、「政府高層人員」、「有親政府人士」等等用詞,至於有多接近中央或多有權威性,讀者或觀眾是無緣置喙了。
套套消息與爆「黑材料」絕對不同,因為抹黑也要有顏料,而且當事人可能被「定罪」或洗脫嫌疑。但那些「來自北京的消息」,無論說唐穩勝抑或梁可贏出,當報道出街後,雙方陣營認同或否認也好,都不能推翻「或者曾經可能有人那樣說過」那些話,結果傳媒鬧哄哄地為那些消息去追訪相關人士意見,場面頗黑色幽默。
須知道,新聞版面和評論文章不同,前者有新聞機構的公信力背書,必須為消息來源多方求證,每篇報道都押上了機構的信譽;後者是「個人意見園地」,作者文責自負,許多專欄作者出席晚宴或飯局後,把席上內容寫出來就成稿,讀者可以選擇看或不看,反正擦鞋文章也不代表機構立場。
但是,當新聞版面滿眼是匿名人士透露的套套消息,卻是不負責任的表現,更甚者會淪為放料人的喉舌。
《紐時》曾禁用匿名消息
看傳媒對套套消息處理的方式,篇幅大小就構成了對事的取向。就如近日特首選舉以至曾蔭權涉貪事件,到底放大有利唐英年的消息,抑或大力質疑梁振英在西九事件涉嫌以權謀私,又或是以「功大於過」去評論曾蔭權的為人呢?報道編排絕對有先後次序。以下列舉幾個其實沒有問過任何人士的例子,但現階段都不會錯,歡迎引用:
商界人士透露:雖然唐英年在僭建地窖及婚外情事件失分,但事件不涉公帑,又沒有以權謀私,加上政綱較可取,故仍獲商界信任,料可低票當選。
接近北京消息:梁振英在港民望高企,當選有利管治,加上得到前特首董建華力挺,在國家副主席習近平面前說盡好話,除非再有重大醜聞爆出(此句至為重要),否則可望在獲得中央欽點下高票當選。
左派人士透露:民建聯曾鈺成指特首選舉若流選,他會積極考慮參選,故左派人士密謀投白票,然後讓中央有更多時間換人上場。
街市路邊社消息:唐營和梁營密謀在特首選舉前夕,會大爆對方的黑材料,改寫形勢。
《紐約時報》前總編輯A.M.Rosenthal曾經不允許記者使用匿名消息報道,雖然禁例已逐漸鬆綁,但我們絕對不會看到《紐約時報》的頭版淪為消息人士的樂園,從這方面來看,香港傳媒對消息人士是否過分放縱呢?
特首請看《假如我是真的》
現代人常說,當世上大部分人都瘋掉,極小數正常人就會被當成瘋子,這或許是特首曾蔭權堅持「道歉而不認錯」的真正原因。
在曾蔭權的為官理念和認知裏,自己明明按足機制辦事,聲稱從來沒有因朋友關係影響公務,法律上(應該)沒錯,為什麼卻被傳媒、市民,甚至公務員套上「大貪官」之惡名呢?是憤恨也是鬱結,在立會被質詢時嗚咽,回家後很可能也是輾轉難眠,在此特地推薦曾特首看1980年的台灣電影《假如我是真的》,也許能一解他的困惑。
故事講述譚詠麟飾演的知青,在鄉間冒認高幹子弟後,四周人士立即想盡辦法對他阿諛奉承,最終因身份敗露被捕,他反問:「假的就有罪嗎?我如果是真的呢?」當身陷囹圄時,男主角最忿忿不平的是:「為什麼我不是高幹的兒子?」結果他割脈身亡。譚詠麟憑這部片獲得金馬獎影帝,事業起飛,現今是特首選舉選委之一。
電影主角跟高幹壓根兒沒半點關係,但只要旁人相信他的爸爸有權有勢,立即爭相討好獻媚,這種事在華人社會是常態,過去今天同樣適用,所以才有內地官二代開車撞死人後,口出狂言稱「我爸是李剛」。電影血淋淋地訴說中國社會的官民階級、人情世故以至奉承文化,真實也醜陋,所以電影內地被禁了,但YouTube仍可看到。
若把電影意境套用到特首涉貪事件上,曾蔭權可以比喻為高幹爸爸,他與騙徒無關,看到的是自己「問心無愧」的一面,所以接受款待也好,租樓也好,都沒有錯。但傳媒和群眾卻看到曾蔭權的「盲點」,大家都相信親權力者可共享權勢,會想像特首跟「坐埋一條船」的人士關係匪淺,就算公務決定沒被左右,但如何保證對方不利用這重關係呢?
「別人笑我太瘋癲 我笑他人看不穿」,據說瘋了的人不會承認自已是瘋的,曾蔭權和喜劇笑匠周星馳算是有點交情,星爺電影的經典對白,能否為他的困境開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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