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24 March 2012

彭念:緬甸走向民主?

緬甸反對派領導人昂山素姬318日在北部撣邦地區拉票演說時呼吁,軍方在緬甸向民主過渡的歷史性時刻,要扮演穩定大局的角色。她還表示將會見一些獲釋政治犯,並呼籲他們對軍隊抱持寬容態度,軍隊和人民團結一起,能使緬甸短期內取得良好發展。

由於軍方特殊的政治影響力,其在緬甸的政治改革進程中扮演何種角色一直引人注目。昂山素姬的此番表態再次顯示出緬甸政局的複雜性,緬甸的民主之路絕非坦途。

緬甸政府的改革誠意仍受到質疑

從目前來看,緬甸政府與民主運動力量之間的緊張關係已大為緩解。緬甸政府不僅釋放了包括民主運動領袖昂山素姬在內的數百名政治犯,還允許包括昂山素姬的民主運動聯盟在內的反對派參與201241日舉行的議會補選。這表明緬甸政府已經認識到沒有民主運動力量參與的改革無法成功推行,並試圖通過促進民主運動人士參與政治改革進程來實行漸進式改革,但緬甸政府的改革誠意仍受到質疑。

首先,即使昂山素姬的民主運動聯盟在41日的議會補選中贏得全部48個席位,它在緬甸議會中仍是少數派,根本不會對現政府構成威脅,因為另外440個席位由現政府佔有。從這一舉動來看,目前的緬甸政府還不允許反對派在政治方面佔據上風。

其次,緬甸軍方仍具有強大的政治影響力,其對改革的態度將決定改革是否能持續下去。從目前來看,軍方基本認可政府的改革。原因在於:一、軍方認為拉攏昂山素姬參與改革進程可以暫時安撫民眾,使民眾逐漸接受漸進式改革,避免國家出現大的動蕩,維持國家的穩定;二、軍方希望以改革作為交易的砝碼換取政府對軍方前領導人的保護。

但目前軍方對改革的支持態度是出於一種短期利益的考慮,其是否會一直支持政府的改革則尚未可知。如果政府能夠滿足軍方的某些要求,並且其改革限度能為軍方高層所接受,那麼軍方很有可能會繼續支持改革。

另外,軍方內部對緬甸的改革也出現分歧。一些年輕的將領希望通過改革來盡快改變緬甸的貧窮、落後狀況,因此積極支持改革。而另一些元老派則對改革持謹慎態度,並不乏反對的聲音。緬甸政府目前正試圖通過讓一些年老的將軍們退休,並向其提供安全承諾來減輕元老派對改革的抵制,但這一措施究竟會產生多大成效仍有待觀察。

力量對比轉變,改革進程複雜化

昂山素姬已經表示,如果在4月的議會補選中當選議員,她不排除在政府任職的可能。如果昂山素姬在政府任職,緬甸民主運動力量或將出現分裂的趨勢,使政治改革進程復雜化。事實上,此前就曾有民主人士對昂山素姬與現政府的合作表示強烈不滿。

另外,在被釋放之前,昂山素姬一直對緬甸政府軍武力打壓少數民族武裝多有指責。但是,在釋放之後她卻對政府軍武力清剿少數民族武裝的行為視而不見,並未發出指責言論。這使得少數民族勢力對昂山素姬的好感大為減弱,甚至開始指責昂山素姬。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以昂山素姬為代表的民主運動力量與少數民族勢力是制約緬甸政府的反對派力量,二者之間存在共同利益。但從目前的現實來看,昂山素姬更傾向與政府合作來推行改革。在此背景下,民族問題成為了昂山素姬與現政府急需解決的問題。換言之,緬甸國內的政治格局發生了重大轉變,原來的形勢是民主運動與少數民族力量VS軍政府,現轉變為以昂山素姬為代表的民主運動與現政府VS少數民族力量。這一力量對比的轉變對於緬甸未來的政治改革進程將產生重要影響。

中央政府與少數民族矛盾難化解

顯然這一力量轉變促成了緬甸國內反對力量的弱化。在此背景下,緬甸政府的改革意願還會像現在這樣強烈嗎?換言之,推動緬甸改革進程的內部動力將大為減弱,緬甸改革的進程是否會因此而放緩呢?如果緬甸國內的改革進程放緩,不僅緬甸國內的民主運動勢力會率先發難,國際社會也會進一步向緬甸施壓,或將使得緬甸政府內部的分歧加深,改革進程將更趨復雜。

緬甸政府與少數民族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1988年以來,緬甸軍政府實行新的民族和解政策,先後有40余支武裝與政府實現和解,有的完全放棄了武裝,有的被改編成民兵或編入中央領導的邊防軍。但仍有一些少數民族武裝未與政府實現完全和解。

緬甸新政府成立後,採取積極措施促進民族和解,取得一些成效。2012112日緬甸政府與最大的反政府武裝組織——克倫民族聯盟舉行和談,並簽訂停火協議。但與此同時,緬甸政府軍卻不斷打擊克欽族反政府武裝。20123月,緬甸政府代表團與克欽獨立組織代表團(KIO)舉行和談,但並未達成全面和平協議。

總體看來,由於緬甸深厚的大緬族主義傾向,緬甸政府與少數民族之間積怨甚深,很難通過幾次和談就實現和解。此外,政府與軍方在對待民族問題上存有分歧。政府試圖通過談判方式來解決民族問題,實現民族和解。但軍隊卻不顧政府的停火命令,繼續打擊少數民族武裝,使得少數民族武裝懷疑政府和談的誠意。同時,少數民族武裝出於自身安全利益的考慮也並未切實履行和談協議中所規定的條款。此外,美國一再向緬甸政府施壓,強調美國改善與緬甸關係的先決條件之一就是緬甸政府盡快結束與少數民族武裝的戰爭。盡管緬甸新政府已將民族問題置於政府優先解決的地位,但該問題本身的復雜性決定了緬甸政府在應對民族問題時仍將面臨諸多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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