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美国两家大型钢铁制造商,美国钢铁公司(U.S. Steel )和阿勒格尼技术公司(Allegheny Technologies),各自丢失了机密文件,使他人得以用这些文件打进这两家公司的计算机网络。
美国最大的太阳能组件制造商SolarWorld公司据称丢失了技术秘密、生产成本数据、现金流预测,以及法律策略详情。
美国钢铁工人联合会(the United Steelworkers union)丢失了计算机纪录,其中包括贸易政策战略、以及有关稀土金属和汽车零部件的讨论。
这四家除了数据被窃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家都在一场抵制中国贸易政策的努力之中,他们通过寻求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或美国商务部(Commerce Department)的帮助,试图与中国抗衡。
美
国司法部(Justice
Department)周一公布的起诉书给出了入侵活动背后的5个中国军人的名字,起诉书读起来像是过去5年里发生的、中美两国主要贸易纠纷的大事记。这
些文件称,在几乎每个具体案件中,与北京对抗的美国公司或工会,最终都遭到中国军方黑客大规模的侵入,这种反击模式可能会阻止外国公司的进一步挑战。
中
国政府周二作出愤怒回应,召见了美国新任驻华大使马克斯·鲍卡斯(Max
Baucus),抗议了起诉书的公布,与起诉书同时公布的还有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通缉”海报,海报上有身穿制服的中国军人的照片。中国外交部和
国防部强烈否认中国干了任何违法的事,同时指责美国自己也在大规模收集情报。
中国国防部在一份新闻发布中称,“中方要求美方就针对中方的网络窃密和监听监控活动作出清楚的解释,并立即停止此类行为。”
然而,在两国政府之间的唇枪舌战背后,是一个许多美国公司都面临的令人不安的风险,欧盟(European Union)以及其他地方的公司也面临这种风险:与北京抗衡、甚至仅仅让外国政府注意到贸易问题,都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在中国经营的西方公司长久以来就意识到他们可能受到政府的监听监控。他们也面临法律指控,比如腐败、销售受污染的食品,以及其他违法行为,而中国公司、尤其是国有企业则不太会因为这类问题被调查。
美国司法部这份起诉书中案件最突出的一点是,案件涉及到的都是在美国生活和工作的企业主管和雇员,他们也许没有那么快地考虑中国报复的可能性。
香港科技大学中国跨国关系研究中心主任崔大伟(David Zweig)问道,“中国是在制定新规则吗?是这样的吗:如果你把问题提交给世界贸易组织,或者去找商务部,那么你就会受到惩罚?”如果是的话,他说,外国公司可能就不会去挑战中国了。
如果真是像这份起诉书所暗示的那样,中国已经在报复那些公司,他们寻求让自由贸易法规得到执行,那么这将会让北京得以开创一种新的国际贸易体系,让中国有更多的余地推行自己的政策,崔大伟补充说。
中国对自己公民的监听监控无孔不入,以致于一些在中国经商的西方主管表示,他们把监听监控几乎当作常规接受,对其并不担心。
“人们就是这么假设的,他们做每件事都被监视着,我从来都假设自己发送的每封邮件都被看过,每次对话都被监听,”一名西方主管这样说,因为这个问题的法律敏感性,他要求不具名。
这位主管说,美国也并非无可指责。他指出,爱德华·J·斯诺登(Edward J. Snowden)泄露的信息显示,美国国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在全世界收集情报。
美国政府的立场是,美国确实在收集军事、政治以及经济情报,但这与通过间谍活动来获得商业优势有本质上的差别,而且美国的情报收集活动对公民权益的侵犯要小。
位于北京的、一贯比较谨慎中国美国商会(American Chamber of Commerce)周二下午发表了一项声明,基本上支持上述立场。
声
明称,“网络安全问题是商界越来越担心的重要问题。虽然我们不对任何案件的具体情况作出评论,但是中美商会认为,为合法的国家安全目的收集情报,或为窃取
贸易秘密收集情报,在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国家安全的定义不应该包括经济利益。我们呼吁两国政府在网络安全规则上达成一致时考虑到这一区别。”
中美商会是在中国从事商业活动的美国公司的联盟,是一个独立于美国和中国政府的机构。
美国司法部的起诉书中有一些异乎寻常的详细描述,是有关SolarWorld提出针对中国的贸易案之后遭遇到的问题。
在一波又一波的低价太阳能组件从中国进入美国市场之后,德国公司SolarWorld在俄勒冈州的分公司于2011年雇了贸易律师,并要求商务部介入调查中国公司是否倾销,也就是以低于成本价格出售太阳能组件,以及中国公司是否得到中国政府提供的补贴。
商务部的调查发现了倾销和补贴的证据,并于2012年5月对从中国进口的组件征收高额关税。但是,据司法部起诉书称,那次法律上的胜利却是SolarWorld公司新一轮麻烦的开始。
一
名中国军人和至少一个同伙被指控从那个月开始,多次侵入SolarWorld公司的计算机系统,窃取了很多重要文件,入侵活动一直持续到了2012年9
月。被窃的文件据称包括首席财务官对SolarWolrd还能维持多久所做的现金流预测、有关技术创新和生产线的详细信息、每项生产投入的成本,甚至还包
括SolarWorld公司和律师之间的有关法律战略的讨论。
SolarWorld公司在一份新闻发布中表示,公司对起诉书所涉及的问题“深感不安”。声明说,“这是中国政府在美国和全球太阳能行业寻求不公平优势的系统努力的又一个案例。已经有几十家美国公司倒闭,数千美国员工失业。”
美
国司法部列出的计算机被黑客入侵的受害者当中,只有两家没有正处在与中国的贸易纠纷之中,它们是西屋电气(Westinghouse Electric)
和美国铝业公司(Alcoa),西屋电气正在中国东部为国有企业修建4座民用核反应堆,同时试图限制其专利技术被共享或被侵占,而美国铝业正在就收购一家
采矿企业进行谈判。起诉书称,西屋电器公司的管道设计、管道支持以及管道铺设路线等保密资料被盗,同时被盗的还有西屋电器的中国市场战略、以及公司阻止中
国企业转卖其技术的计划。
美国一些行业已与北京达成协调,可能会让它们免受进一步的压力。由于中国现已是世界上第二大电影市场,一些好莱坞
(Hollywood)电影制片厂开始在电影制作初期,就把影片展示给中国的审查机构。他们还与由中国政府控制的公司组成合资企业,或者干脆邀请中国官员
来到一些拍摄现场,参与有关摄制的创造性决策,以确保拍出来的电影不会在中国影院被禁播。
索尼影视娱乐公司(Sony Pictures
Entertainment)上周三宣布,已经收购了一本有关斯诺登的书的电影版权。但是到目前为止,好莱坞还没有迹象表明会去拍一部关于“丑陋的打手”
(Ugly
Gorilla)的电影,“丑陋的打手”是今年2月的网络安全行业报告中描述的中国军方黑客的网名,在美国司法部周一的起诉书中,此人是名叫汪东(音译)
的中国军人。
from 纽约时报中文网 http://cn.nytimes.com/usa/20140521/c21hac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