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15 June 2012

亚洲周刊专访达赖喇嘛 西藏自焚与幕后路线之争

核心提示:陈全国任西藏书记后,批出上万护照予藏人赴印参加法会,展示开明,但遭中共内部强硬派质疑。四十位藏人自焚,藏人强硬派则宣称非暴力“中间道路”已死。《亚洲周刊》专访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谈到藏人自焚事件,以及与北京的谈判。

【图: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依然很受藏人尊崇。】
火球吞噬著人身,在呼喊声中翻滚后倒下。近月连续出现藏人以自焚灭生命表达不满,受全球瞩目。从 2009 年 2 月 27 日四川省阿坝州阿坝县第一起自焚,至 2010 年5 月27 日在拉萨发生的两起自焚,已有四十位境内外藏人自焚,其中二十六人因严重烧伤而死亡,自焚事件大多集中在去年。时至今日,以生命作抗议的藏人似有增无减,北京和达赖喇嘛除了相互指责,并没有对自焚者作出措词强硬的劝阻和有效阻止的措施。西藏将往何处去?西藏路线针锋相对,再次走在了十字路口。
中国境内藏区自焚事件不断,政府对这样极端的行为表示痛惜和遗憾,另一方面对“达赖集团”在海外煽动鼓励自焚表达愤慨和强烈谴责。而达赖喇嘛在印度接受亚洲周刊访问时反指,这样的极端事件是地方政府高压政策逼出来的,去年宣称已经退休的达赖喇嘛甚至担忧,境内藏人的抗争会越来越走向激进。
达赖喇嘛退出政治舞台,结束传统的政教合一,也使非暴力解决西藏问题的主张进入低潮。曾经九次代表达赖喇嘛与北京进行会谈的嘉日.洛珠和格桑坚赞两名特使日前向西藏流亡政府请辞,流亡政府称是因为局势紧张与和谈无望。今年三月,亚洲周刊在达兰萨拉访问达赖喇嘛时,他表示,对流亡藏人的新领导“我说现在没有什么谈判了,达赖喇嘛的特使还要不要,希望你们去讨论”。事实上,北京正处于十八大前的交接,中央的谈判代表、主张对藏强硬的统战部常务副部长朱维群也已退任,过去一轮谈判无疑寿终正寝,北京和达赖喇嘛处于何去何从的期待中。而流亡藏人中强硬派则乘机宣称非暴力的“中间道路”已死。
北京奥运后中断二年的谈判,北京和达赖喇嘛大多隔空对峙。去年十二月初,正在德国访问的中共中央统战部常务副部长朱维群于柏林举行媒体座谈会时表示:“达赖集团煽动欺骗别人自杀,而且居然搞成了若干例,是不是表明他还有力量呢?我认为不表明他有力量,相反表明他的虚弱与无奈,表明这个集团已经是穷途末路。”他认为,达赖集团把四川发生的自焚事件描绘为藏民族处于“悲惨的境地”,实际上是恶意的炒作和蓄意制造社会紧张空气。自焚事件涉及四川的四座寺庙,而西藏和其他藏区共有藏传佛教寺庙三千五百四十二座,僧尼人数共十四万。所以,绝大多数的僧尼没有参与这个事情,而且是采取谴责态度的。“如果说有谁陷于‘悲惨的境地’,那恰恰是达赖集团自己”。
定性“特殊矛盾”
不过, 2010 年,在北京举行的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胡锦涛总书记讲话中没有定性与达赖喇嘛是“敌我矛盾”,而是“特殊矛盾”,使得解决西藏问题有很大空间。去年八月,陈全国替换张庆黎出任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年底正值达赖喇嘛在印度佛教圣地菩提迦耶举行第三十二届时轮金刚灌顶法会。藏区自在零八年收回藏人护照限制出境后,首次批出上万大多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藏人持护照赴印度参加法会,此举被海内外藏人誉为陈全国的开明之举。但事后却遭到强硬派的质疑,参加法会的藏人返回西藏,遭遇“秋后算帐”,被强制参加“学习班”。光拉萨就有七八个“学习班”把所有参加法会的藏人关在那里“学习”,其中大多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甚至年过八旬的老人也要“洗脑”。
随后,政府又在西藏全区寺庙推行“九有”工程,除了要有水有电,每个寺庙还要有“领袖像、国旗和党报”。但这并没有遏制自焚现象。五月二十七日再有两名青年男子在拉萨的大昭寺前自焚,其中一人身亡,首次将自焚燃烧至西藏拉萨。新华社报道指,这是拉萨首度发生类似的抗议事件,警方在事发后数分钟内扑灭火势,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位名为Dargye的男子则被救回。五月三十日下午三点左右,藏东壤塘县一名西藏妇女自焚,并当场死亡。
最近,中央电视台制作《达赖集团与自焚暴力事件》专题片,描述藏人自焚事件。中国外交部在谈及上述问题时指出,自焚属于“变相的暴力和恐怖主义”,指责“达赖喇嘛和西藏独立人士美化自焚事件,煽动更多的效仿”。而网络评论则称:如果除去画外音及字幕,专题片却似对政府施压的控诉。
流亡藏人对自焚现象也争议不断。三月的一个周日,丹增曲给清晨出门从罗布林卡赶到示威地参加活动,四岁的孩子还在酣睡。端坐在印度北部山区达兰萨拉小镇中心广场,她和一些藏民一起绝食一天,这是藏青会组织声援其三位成员在联合国总部绝食二十六天的活动,并哀悼近来用生命抗争的逝者。丹增曲给,是流亡藏人的第二代,生于斯,长于斯,曾在南印度大学读社会学,又到美国读了六年法律。丹增曲给有亲友在西藏。从来没有去过西藏的她,把在藏区生活的藏人形容得如生活在地狱般。她对亚洲周刊表示,十五岁起就参加社会活动,现在是藏青会的秘书长,看到不断有人自焚,宝贵的生命被火焰吞噬,心里很难过。带著一瓶水,她选择以绝食方式声援,回家还会把这些故事讲给孩子听,让他知道妈妈在做什么。
每年三月,注定是藏区难以平静的时刻,三月十日、三月十四日分别是一九五九年、二零零八年两次藏人骚乱事件的“纪念日”,每当此时政府即加强藏区的维稳力量。尽管有目共睹藏区正欣欣向荣、政府为维稳作出努力,但仍然挡不住境内外藏民不间断抗议带来的困扰。达赖喇嘛去年宣布退出政坛后的第一个三月,境内藏民不断以自焚残害生命的方式表达不满,境外藏青会成员则“上访”到联合国,在联合国总部门外连续二十多日绝食。这些藏民在达赖喇嘛退休后,用更为激烈的抗争方式以图引起国际社会的注意并向中国施压,让经历了五十多年前达赖喇嘛出走西藏后曾经有过的藏人武装对抗,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后时而出现的集体抗争,目前又转入到个体自残进而影响群体的形式。
连续发生超过三十起藏人自焚事件,这些年轻僧尼以极惨烈的方式走上绝路,令人震惊和痛心。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批评指:藏区的自焚事件与达赖集团在境外鼓动及策划有关,达赖集团鼓动自焚是违背佛教教义,亦挑战人类道德底线。哲蚌寺格鲁派佛学博士久美昂秀则针锋相对指:自焚者并不违背佛教教义,“佛陀说过,为了法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佛法不伤害他人,唯有伤害自己”。
总部设在印度达兰萨拉的藏青会极力否认是自焚的鼓动者。副会长顿珠拉达对亚洲周刊表示:“西藏境内发生的事,青年会没有任何鼓动,也没有必要作这样的煽动。”不过,顿珠拉达否认自焚行为代表著失望,“我们认为,他们是为追求、理想献身,不是简单的无奈之举,是最高的献身精神,藏青会予以肯定”。顿珠拉达坦言,在联合国总部前的绝食行动是藏青会安排的,提出包括在联合国监督下派调查组到西藏、撤走军警、开放采访等五大诉求,就是要向国际社会传递争取权益的讯息。
抗争从集体转向个体
奥运会之后,北京和达赖喇嘛代表的谈判已经中止了二年之久,去年达赖喇嘛决意退休,顿珠拉达认为,北京没有正面回应“中间道路”,这条路已死,如今藏人的抗争到了一种新的阶段。其特点是:
藏人抗争的形式从集体转向个体:零八年三月拉萨暴乱,抗争是一种集体行为,如今政府对藏区控制很严,藏人聚集就会被驱散,改以单个自焚形式达到更多人参与的目的。同仁县一名藏人自焚身亡,触发当地藏民数千人参加葬礼发生冲突。
抗争形式从显形到隐形:集体式的绝食游行在武警林立的看管下已经不可能了,藏人化整为零,个体自焚往往是突然冒出,令人措手不及。
抗争人员从普通藏民发展到喇嘛僧尼:自焚者不少是出家人,在联合国总部参加绝食的三位藏人中有一个是喇嘛。顿珠拉达称﹕“这种情况近年少有,层次高、针对性强、有突破性。”
但这样的所谓针对性、突破性大多以生命为代价,隐藏著很大的危险。达赖喇嘛在接受亚洲周刊访问时被问到:“佛教徒不杀生,现在伤害自己,你是否担心,发展下去会不会更进一步伤害他人?”达赖喇嘛回答说:“不担心是假的,曾经在拉萨发生一起爆炸,是在无人的建筑中,在四川藏区也发生一起,爆炸对象是建筑物。但未来会不会以人为对象?所以的确有担心过。因此,我一再提醒大众,我们的原则是非暴力,这句话一直反覆地在讲。”
达兰萨拉的藏人在减少
零八年奥运后,流亡藏人社会有不小的变化,而常态化抗争有从境外向境内转变的趋势,是其中一个明显变化。以往最多时,每年都有三四千藏区的藏民翻越喜玛拉雅山来到达兰萨拉,而近年情况有变,每年从藏区来的藏民仅数百人。北京放开外出藏人可以申请返回的政策,不少流亡藏人长期在达兰萨拉生活,无法申请前往西方国家,转而纷纷申请回国,达兰萨拉的藏人在逐年减少。流亡西藏政策研究学会研究员丹增德丹指出,达兰萨拉现在的印度人越来越多,很多商店、酒店都被印度人买去了。他认为,境外藏人的抗争能力在削弱,“年轻人都热衷拿外国护照,已没有什么希望了,而境内藏人的民族意识越来越强,抗争有一个境外向境内转变的趋势”。
每逢有自焚事件发生,流亡藏人政治犯组织执行会长刘克先都领著他的组织成员手拿腊烛一起祷告,看著一个个生命逝去,深感难受。他对亚洲周刊表示,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做的,真不希望西藏民众以这样的方式来争取民族尊严。“虽然这些自焚者应该得到尊重,但我还是希望有办法可以阻止任何以生命为代价的行动。境外的藏人除了悲伤,似乎不知道可以为他们做什么。但我担心抗争会走向极端。”刘克先认为,只有达赖喇嘛才有这种停止自残的号召力。
看到不少藏人不断走向生命的极端,有人希望达赖喇嘛出面呼吁珍惜生命,也有人认为达赖喇嘛没有权力也没必要这样做。但站出来呼吁珍惜生命的藏人,往往受到激进藏人的批评。丹增德丹认为,达赖喇嘛政治上退休,但影响力还在,达赖喇嘛有几方面情况需要评估,一是他已经退休,没有这样的责任;二是即使出面呼吁,也只能解决一时的危机;三是可能不起作用,反而北京会说是达赖喇嘛的阴谋。“最好的办法是中共与达赖喇嘛达成某种默契,重新开启和谈,实际解决一些问题,包括让达赖喇嘛回国。”
藏民中的极端问题最好由达赖喇嘛发挥影响力;西藏问题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谈判。但在访问过程中,达赖喇嘛数次推说已经退休,不再过问有关政治的问题,他表示﹕“现在主要享受社会民主及承担宗教方面职责。”他也在多个场合表示,讲真心话,北京不要听,又不愿意讲违心话,唯有闭嘴。与过往数次接受《亚洲周刊》访问比较,这次达赖喇嘛明显以退休为搪塞,并表示出遗憾和失望。以下是访问的主要内容﹕
近期自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我去年将政治权力移交给民选首席部长,我不过问了。去年十一月,在日本访问,就有记者问到自焚的事,我认为,这件事是悲哀的,关键是要寻找到原因。所以中国政府光说这事件由外面操控,不解决问题,说不定有一天讲,中国内地的骚乱也是达兰萨拉挑动的。寻找原因才是重要的。
你不同意北京指是“达赖集团”的操控?
温家宝最近一直在讲政治体制改革,这个基础应该是实事求是的原则。我认为,在西藏发生的事情,应该实事求是面对。网络上有个藏族的党员发表公开信,提到二零零八年三月,阿坝发生抗议事件后,军警跑到格尔登寺院中的护法庙,把所有供养给护法神的刀枪集中起来,指责是作乱恐怖的证据。依藏民习俗,承诺一辈子不打猎,就把刀枪供给护法神,这明明是藏民供奉给护法神的刀枪。进入寺庙的公安武警可以欺骗领导,欺骗部分外地民众,但欺骗不了全世界。零八年西藏事件发生后,温家宝在记者会上定性,说是达赖喇嘛集团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的暴乱活动。我也公开讲,希望中国政府专门派人到达兰萨拉,我们公开所有的资料、所有的档案,包括达赖喇嘛对西藏新来人的每一次讲话。
自焚者喊的口号,有要宗教自由、有要达赖喇嘛回来、也有要西藏独立的,依你的判断究竟是什么原因?
前任党委书记陈奎元到西藏后,他的施政方针变得非常强硬。我见到一些西藏大学的学生,他们说,课本中原来一些藏语课文被删除了。西藏的名家及印度龙树菩萨的著作等原来都有,陈奎元来了后,所有的课程都用汉语。接下来很多打压让西藏人觉得变成新的文化大革命。继任张庆黎从新疆建设兵团来,刚到西藏就开了内部会议讲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关的关。会议后马上有人打电话给我们,之前没有一个书记如此强硬。所以西藏人民这样痛苦和悲愤的情况是来自这类书记非常强硬的做法。新任书记陈全国在党员干部会议上讲,维护稳定要处于临战状态。如果是针对少数人,你不需要临战状态。今年有很多西藏人来参加我的法会,他们说,现在的拉萨已经变成了大监狱。
有个中国作者说:“在拉萨,汉人比藏人多,军警比僧人多,监控镜头比窗户还多。”我这样讲,也许他们不高兴,但实际上这些麻烦的制造者是中国的官员。我个人觉得,地方的很多官员为了政绩,在欺骗他们的领导。
现在需要面对的是如何解决问题,有什么看法?
结束这种问题的做法,我早就提到中国民主化的改革,中国民主化当然不可能一夜之间发生,一夜变化说不定会动乱。所以要在党的领导之下,民主要循序渐进去做。最近温家宝也讲了。然而我也讲,共产党这样做了,慢慢退休了,他的历史是光荣和了不起的。但讲真话他们不高兴,我跟一些北京朋友讲,我讲真话你们不高兴,假话、谎言我不能讲,唯一的方法就是闭嘴,闭嘴就好了。
虽然达赖喇嘛已退休了,但愿不愿意与中央政府在遇到严峻问题时寻求协商解决?
我在最近一段时间跟藏人政治负责人在内部谈话时讲得很清楚,关于政治问题,我不参与了,一切决定不要来问我了。但我也对他们讲,中共对西藏的状况需要有一个实事求是的反思,他们如果认识到现在的做法存在错误,认识到现在高压强硬的做法是错的话,作为一个藏人,我的出现、帮助、参与有益的话,我会努力的。现在关键是,我个人诚心诚意努力了三十多年,基本上都是浪费。
现在问题很严峻,几十个生命消失了,都是达赖喇嘛的信众,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这种行为吗?
呼吁也没有用,不起作用。最好的办法是实施权力的北京当局。我在很远的地方,只是听到一些消息,但具体做的是北京当局。共产党的讲法是,只要有一个人喜欢共产党,他就会说,人民,这代表人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喜欢共产党,他会说是少数的分裂主义,是魔鬼,是魔鬼的追随者。(笑)
北京与达赖喇嘛的谈判中断有两年了,现在如果有人还提出来要跟“魔鬼”谈判,这是否是解决问题的好途径?
我觉得没有什么作用,我刚才讲了,首先要到当地去改变对西藏的做法。如果现在西藏的问题如此严峻,即使北京派一个代表团来,我跟他们见面。别人会怎么看,西藏问题这么糟糕,我跟北京代表谈什么?
你说作为藏人,也可以为解决西藏问题努力,你能在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不要以任何政治的身份,有了环境和气氛,首先可以到中国去朝圣,见很多佛教徒。如果不能去中国大陆,可以先到香港弘法,纯粹以宗教的方式,一步一步去推一些事,我觉得是可能的。我去香港,见一些佛教徒,去弘法,让他们了解,达赖喇嘛不是一个坏蛋,我个人方面,觉得也是一个基础。比如说,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基础,要解决大问题,一定先要有一些基础。我最大的担心不是政治上,是西藏的文化和宗教的边缘化,最后被灭亡。西藏的文化和宗教不仅是对西藏人的,对汉人、对整个世界有积极作用的。保持西藏的文化和宗教是责任。在这个状况还没有改变前,我怎么去和中国政府合作?
国际上都很关心西藏严峻局势,国际的关注是否有助解决中央与西藏的关系?
你看最近的叙利亚事件,虽然有国际压力,但没有效果,美法英等国家出了很大的力,但因为中国、俄罗斯的反对而没有很大的效果。现在唯一的是他们在批评,在骂中国和俄罗斯,没有效果。但回到事件的原点,叙利亚的领导人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但是,我想大家知道是迟早的事,但中国还是支持叙利亚,这种情况我不明白。
你对中共领导人怎么看?
我遇到国际社会中的中国朋友,他们讲,习近平要上台,他的做法可能会有些变化。过去几年,温家宝总理提到政治改革的词语,还提到了西方的民主,但他提了很多,都没有实施。人大的记者会上,他(温家宝)非常清楚的提到了政治体制改革,讲得很具体,第二天薄熙来被赶下台了。温家宝是否有很大的胆量,他的讲话是否发自他的内心?习近平执政,他能够面对事实,说不定我那颗失望的心会慢慢恢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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