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6 January 2012

獨裁者讓人討厭嗎?


 

 

(Ajin開口)

椰子樹下水晶球新春第一響哲學炮:

·       獨裁者讓人討厭嗎?
 非也!最歡迎獨裁體制的人,奴才也!

·       當奴才恥辱嗎?
 非也!努力當奴才是以後當獨裁者的先修班,
 必須具有當奴才的氣質之後,才能具有當獨裁的本質。

·       歷史唾棄獨裁者嗎?
 未必,懷念獨裁者,以及羨慕獨裁者的人,每天都有,
 到處都是,可能就在身邊。

 

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42437?page=1

 

假如碰到123歲的希特勒

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專欄作家 老愚

這個世界頗為奇怪,似乎不可以談罪孽之外的希特勒,也不可以談毛澤東的罪惡。

雕塑《123歲的希特勒》,是藝術家金鋒人物系列主題的延伸。兩年前,他推出《70歲的雷鋒》:老年雷鋒翻看自己的日記,好似在看想像奇絕的懸疑小說。金鋒長於設想人物的命運,他忍不住要去揣測:如果他們活著,將會怎樣?

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希特勒,對我們其實是陌生的,誰會像端詳心上人一樣端詳一張惡魔的臉?如今,我們終於可以打量他了。我承認自己被他那裝滿憂慮的眼神擊中了,他還在為世界的命運而操心。牙齒稀稀落落,歲月拿走了屬於自己的裝飾,這些曾經銳利無比的牙齒,如今恐怕只能勉強咬碎酥脆的食物了,連一顆堅果也夾不住了。嘴巴半開,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洞,有多少人害怕從這個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他能讓你升天也能讓你下地獄。數千萬人的命運系於此處的蠕動。大耳朵耷拉著,很像一個擺設,他已經過了聽風就是雨的年齡,他不相信外面的聲音,他內心的聲音一直迴響在耳邊。


                 


二戰結束已經一個甲子多了,在我們的意識裏,希特勒早已灰飛煙滅,成為笑談。在內心裏,有多少人羡慕他的雄才大略,欣賞其縱橫馳騁,掃平一個個國家的奇跡,但因為政治正確的約束而不得不壓抑著仰慕。

金鋒在巧妙地提醒我們:獨裁者離開我們並不遠。如果他活著,2012年就123歲了。我們身邊不乏長命老者,他們大都居住在深山老林,與天地自然相交接,過著逍遙而自在的日子。在他們綿長的生命面前,時間似乎不堪一擊。

他就在我們身邊。他從隱居之地回來了。

他死了,在某種意義上如此。雕塑基座四周用漢字刻有希特勒的《我的奮鬥》。能看到這本禁書的人不會有幾個,幾乎很難從互聯網上尋到完整的版本。他早期的一些水彩畫留下來,評價不高,價格昂貴。那仿佛是人們對作為藝術家的希特勒的特別憐愛。展覽主題是:如果希特勒是個畫家,我們該有多幸福!

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德國復興,日爾曼神聖,猶太人該死,或許還有別的什麼。他在德國建立的一整套制度,除了戈培爾創造性的宣傳管制略有耳聞外,我們真的不知道第三帝國是什麼樣的?一些私下裏可以看到的記錄片告訴我們,那是一個充滿激情的強盛之所,人民被國家機器吸附在上,自覺成為一個個肩負神聖使命的發條,渾身散發出活力和創造力,奇跡不斷,舉國生活在一個亢奮異常的情緒裏;人民在依稀看見國家的強盛,感覺作為世界主人的幸福;國家至上,他們甘願國家主宰一切。毫無疑問,任何懷疑第三帝國和元首的人都是敵人。

誰是推動歷史發展的動力?希特勒。

極權主義的幽靈並未因希特勒史達林毛澤東之死而散去。越來越多的中國人發現,身邊的情況似乎跟希特勒時期相仿,有人在金鋒作品後面留言:希特勒就活在我們周圍!活在大陸的人能體會到強烈的等級差別,他們逐漸明白一個早已存在的事實——怎樣才能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那就是:非黨意味著被排斥,入黨做官才能分享權力和獲得各種不言而喻的好處,而且擁有終生的法律赦免權。赤裸裸的豁免權淩駕於法律之上,許多情況下,僅僅視權力鬥爭的需要而決定是否按法律處置。與此同時,幾乎廢除了法律的合法存在,在一個全能的“政法委”管制下,公檢法被強行擰成一股鎮壓不滿的蠻橫力量。訪民群體,他們好像第三帝國的猶太人,可以被權力隨意處置而不受懲罰。被分享並運用到極致的權力,撕碎了寫在憲法和法律文書上的任何條文,無所依靠的人們依賴關係或叢林法則而行事。

噓,有人在不那麼內斂地懷念希特勒。

許多青年人難以理解,自己“和平崛起”的國家為何飽受排斥?他們不明白,中國式的獨特存在為何越來越艱難?他們認可了光榮孤立的說法——因為我們有立場,不妥協,不認可現有的國際秩序,由此引起霸權者的嫉恨和圍剿。

八九民主化失敗的後果之一,是滋長了年輕的民族主義力量。登峰造極的政教合一式的洗腦教育,培養了一茬一茬激進民族復興分子。在一些覬覦權力者的鼓噪下,作亂者焚燒傳播普世價值的南方系報刊,公然鼓吹民主不是萬能的,肆無忌憚地為威權統治張目。官方任其發展,以此作為打壓民主力量的工具。在我看來,官方既不想完全極權化,也懶得邁向民主化,而會選擇一種最省力氣的方式,那就是維持現狀。他們以保有這個虛擬共同體的存在為最高目標,必然選擇不作為。任何懷有政改希望的人,不免失敗——就像當初對所謂的胡溫新政投注的熱情一樣。最平庸的年代,堪比蘇聯晚期的勃列日涅夫時期,僵硬勢力主導中國命運,遠非知識份子們所想像的那麼容易變革,或者說,有歷史自覺意識的人物尚未獲得發言權。

中國的哈威爾在哪里?在漢字裏。

在金鋒的雕塑裏與希特勒相見,我不免詫異:嗨!你活著的話,也是一位百歲老人,慈悲,淡定。但我們不能叫你爺爺,你還是希特勒,一個法西斯惡魔。我們叫你什麼好呢?“叫我的名字吧,我早已不問政治了。”一個蒼老疲憊的聲音傳過來,雕塑上的嘴巴抖動了一下,又緩慢合上。

這張臉,沒有了早年的淩厲和陰鷙,似乎變得可以接受了。

我想問的是,如果他活著,看到前些天隆重舉行的哈威爾葬禮,他會有一絲悔意嗎?如果看到今天直播的金正日葬禮,大雪中朝鮮人民那一張張悲戚的臉,會讓他產生什麼樣的感觸?如果他被孩子推到天安門毛澤東水晶棺前,他又會說些什麼?他最恨的人,除了阿倫特之外,會不會還有中國的高華先生?

紅太陽是如何升起的?有人告訴我們。

最後一枚極權主義的紅太陽又該如何墜落呢?123歲的希特勒先生,請你考慮好了再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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