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政府本來就是西南的地方勢力,透過軍力在戰場上打回來,明治維新本身未必不能和平解決,最後卻變成戰場對決,而政府成立的頭十年,又面對多次內部騷亂和叛變,直到西南戰爭結束才算完成建國,日本千年以來,主要是稱為"侍"的武士所治理,明治維新並沒有末去從軍的優悅感,反而是讓平民通過軍事取得光榮和向上爬的機會。民國革命黨,軍閥將領等多留學日本,學習了日本那套思維,自然不過。
至於俄國共產黨本來就是政治和武裝力量結合的團體,革命綱領通過激烈鬥爭實行,共產黨宣言開宗義叫無產者武裝奪權,推翻操縱社會資源的有產階級,發展出後來遠比法國大革命嚴密的武裝組織,這對蘇共成功奪權,及在"反動"分子聯合外國勢力反攻中企穩,絕對求生死攸關。
近代所講"槍桿子出政權",不過是秉承蘇共、日本的文化,加上中國封建歷史,在缺乏另一種政治制度和文化的可能下,這是必然的結果,這結果又繼續影響後代繼續相信"槍桿子出政權"的必然性。在這種背景下,軍隊不可能不在中共政權中佔有重要地位。
西方文化講到政府三權為行政、立法、司法,行政、立法透過政黨作出不同程度的重疊而讓各自權力擴散到另一權中,司法則保持獨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實際操作,也可以看成有的三權,就是黨、政、軍,特別是以黨權控制政治權和軍權,政治權力包括行政、立法、司法(技術細節略去),而軍權則完全屬於黨,這在國家軍委和黨中央軍委由完全相同人出任可以表現出來,沒有黨組織和政府人員重疊,行政當局就無法控制軍隊。
中共一開始便積極從事武裝鬥爭,可謂長期處於"軍事狀態"下,戰爭和武裝衝突需要為先,加上人員有限,建國以前軍、政多數由同一批人兼任,特別是上層架構,而當軍事力量急需更多人員時,便從非軍人出身的黨員調任,因此中共直至80年代前主要幹部和領導大多數有不同程度的軍事經歷,解放軍也作為中共的幹部人員庫,提供大量忠實黨員作為幹部,直到90年代軍、政有比較清晰分工前,從軍事的組織系統上,可以幫助我們了解中共的政治,另外從各系部隊的存續,以及所在位置,我們對軍事部署多少可看出端倪。
這編文章起源於整理人民解放軍現役陸軍和部分武警的歷史源流開始,希望能夠形成對了解中華人文共和國政治的紋理,特別是2000年前的政治及其完整發展歷史,通過軍隊來源和部署,提供一個有用的側寫。
如果由南昌起義開始,再研究與親共產國際的鬥爭,資料會十分鎖碎,既然中共內非毛澤東派系在一九四六年前已經消失,我們就以這段時間為參考點。經過整理以後,可以得出以下的觀察。
時至今日,仍能有建制留存的部隊都是歷史比較長,而且有豐厚戰功的部隊,現在19個集團的部隊中,僅兩個在1947年7月中共將武裝部隊改稱"人民解放軍"時並不存在,它們是甲等的空降第15軍和乙等的31集團軍,14個武警師中也僅有兩個: 41、93,那些解放戰爭中擴大和收偏的隊伍,除前述四個特例,都解散裁撤。歷史最長而有戰績的,就是現在的甲級部隊,這些這甲級部隊通常兼有特殊任務,例如空降、山地戰、直升機快速反應、國家戰略機動部隊以及首都衛戍等等,這現像在世界各軍隊來說是共通做法,有些國家甚至在這些部隊中挑選儀仗隊,例如英國所謂御林軍的儀仗,就來自第一、第二近衛團(即榴彈兵團Grenadier Guards與冷溪團Cold Stream Guards)。
除了重要任務以外,各甲級部隊在駐地軍區還有一個"血統"相近,甚至曾經是直屬的武警師,特例是第54收集團和第15空降軍,前者沒有產生武警師,後者的武警師駐在北京,其他乙等部隊則不一定有相應武警師部署。
必需留意一點,中華人民共和國稱呼的"武警"並非警察,一般警察(行政執法)部門是公安局,近年已將隊員改名為人民警察,屬國務院。武警實施軍事管理,雖然在國務院編制,卻受國務院及軍方雙重領導,人員以現役軍人身分論。武警一方面派部隊協助警察執行任務,另外有自身的"內衛"任務,受武警總部指揮,也就是軍區部署的"武警師",另外還有各種特殊任務,例如各種戰略資源及設施的防衛、邊防隊,以及尋找黃金礦藏的隊伍,因此武警是憲警部隊。歷史上武警層經稱為"公安",現在仍稱"公安XX"(如: 公安消防部隊)的就是武警分支,建國的十大將中,羅瑞卿就是"公安大將",統轄的就是現在的"武警"。
甲級軍中最重要的是以下四支部隊: 第38、27集團軍是京畿衛戍部隊,第54集團軍部署於濟南,本身是"應急機動部隊",至於第1集團軍:則部署於上海。
以歷史和"規格"來說,最高的是第54集團軍,他們是朱德南昌起義部隊而來,解放戰爭時沒有從屬過軍區,可謂軍委直轄部隊,也可視為戰略預備部隊,這正是其現在的角色,至於為甚麼部署於濟南軍區而非京城,下面會再分析。
第1集團軍是排第二的部隊,前身是賀龍晉綏軍區第3縱隊,是軍區司令賀龍(十元帥)南昌起義前就發展的共產黨部隊,內戰時由賀龍部屬許光達(十大將)指揮,現在部署於上海,也顯示了上海作為現在全國第二大中心,中共歷史上一個重要發源地的事實。
南昌起義是中共武裝鬥爭的起點,解放軍就為該事件所創(儘管後來才改名為解放軍),同時期還有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和彭德懷領導的平江起義,毛澤東輾轉同賀龍、朱德會合,而平江起義武裝發展戰鬥比較長,最後才相會合。
彭德懷於平江起義部隊留下了兩支部隊,其中一支就是第38集團軍,駐扎於保定,這些軍力最接近北京亦接近天津,保定更是中國近代軍事的搖籃。第38集團軍在1947年為東北民主聯軍第1縱隊(後改稱38軍),其司令李天佑參加百色暴動出身,憑後來的戰功以及歷史,這澱定其在中共武裝的核心地位。
第27集團軍的前身是華東野戰軍(陳毅)第9縱隊,司令兼創建人是大名鼎鼎,後來懲越戰爭卻表現平平的許世友,該部本屬是膠東軍區,轉歸華中軍區,因戰爭需要,華中戰鬥部隊粟裕(大將之首,解放軍指揮能力最前列者)、許世友等部轉入華東,第9縱隊的最有名的戰功,是阻擊國民黨皇牌張靈甫整編第74師於孟良崮,讓粟裕調動其他部隊將其全部殲滅。整編第74師本為抗戰時的戰功勁旅,戰後降為師,全部美軍裝備,配有充足大炮和數百車輛,士氣旺盛,曾給給山東共軍做成極大損失。
裝甲級部隊部署來說,不計空降第15軍,扣除北京已的特例,沒有一個軍區部署兩支甲級部隊。第15軍雖然屬廣州軍區,卻和其他兩支部署於軍區南部相反,駐於廣州軍區最北面和濟南、南京三區的邊界,也是接近全國地理上最中心的地點,原因明顯係方便向各方調動。
除了四大核心部隊及空降軍,以下略述其他甲級部隊的特殊任務和駐地:
第13集團軍,四川成都 ,山地戰
第21集團軍,陝西寶雞,直升機快速反應部隊
第39集團軍,遼寧遼陽
第41集團軍,廣西柳州
在沒有任何軍區超過三支部隊,沒有北京軍區有兩支甲級部隊的原則下,再下一看看各軍區甲級、乙級集團軍分佈。
(第一數字為甲級,第二為乙級)
北京: 2,1
沈陽: 1,2
濟南: 1,2
南京: 1,2
蘭州: 1,1
成都: 1,1
廣州: 1+1,2
這個佈防已顯示出北重南輕的佈置,由孝感為轉角(武漢西北,15空降軍駐地)畫出L線,東連至上海,北延伸往蒙古,在線東北的地區部署有六個甲級、六個乙級集團軍,佔全國19個集團的近三分之二,甲級部隊的三分之二。
如有需要向京畿方向增援,還可以動用蘭州的第21集團軍(寶雞,即西安以西)實施直升機機動。本來直升機缺乏航程和載重,大規模調動未必比高機動的地面部隊快速很多,可是蘭州軍區到東部,中間有太行山分隔,陸路運送特別困難,作為西面的主力,卻不是部署在更西的地區,反而部署在全國近中部的地區,這個部隊作同時向東西兩個方向緊急調動的作用,至為明顯。
另一點需要注意,除了廣州的四十一集團軍以外,無一支甲等部隊部署在前線,多數是將次等部隊放在前線,後面才是精銳部隊,例外的是蘭州,21集團軍比47集團軍(西安市臨潼)略前,不過兩者位置都遠離前線,一來應該是方便補給,二來是前面提過方便向東、南調動,三來是顯示其戰略意圖,注意蒙古方向的狀況,保護太行山以西(即是山西)北京軍區的側翼,多於新疆的狀況,畢竟北京核心的重性遠高於新疆,如有敵人從北京西北突破太行,向東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的地區,這方面也可以對照古代遊牧民族入侵的歷史。
調轉角度角度,以長江為界線,所謂江南地區的部隊,僅得兩個甲級、三個乙級部隊,略多於軍力的四分一,這是一重北輕南的部署,如果比對清末籌建新軍36鎮(師)的計劃,會發現解放軍的部署更加集中在長江以北方,原因不外孚強幹弱枝,以及對應北方蘇俄的直接威脅。
不過對比同樣定都北京,同樣面對北方攻擊,明朝的部署和中共截然不同(連大同府、平型海關的明朝雙重防線都沒有設防),明朝九邊是前置佈防,中共則是後方縱深,何者比較有用,因應科技和戰爭技術的變化,殊難評定。
歷史上,定都北面政權,需同時面對南、北兩個戰略方向,朝北面來說,我們可將江北分為兩翼、核心和預備﹔西翼先前已經提到,就是蘭州軍區,以西安向北掩護太行以西的側面,至於東面就以40集團軍(乙級)據守的錦州為界,以東長春(乙級)第16集團軍為前置,39收集團(甲級)位於遼陽為主力,因地理上,不像西翼有地形作屏障,所以部署第40集團軍保障東翼的前線。
京城向北的正面,就是北京軍區,前線由第65集團軍防守,如前所術述,該部為乙級部隊,然後就是北京衛戍的27、38兩個主力。旅遊到過北京懷來、懷柔、密雲一線,就會明白古時這區為甚麼會是防線重點,因為這一線以南直到長江的整個華北,再無地理險要可守,而這一線向北的第一大據點就是第65集團軍的張家口。
以北京軍區三個集團軍來說,會略為單薄,因此背後有濟南軍區三個集團軍作為預備隊,其主力就是第54集團軍。
當戰線反轉,北京要應付南面方向的敵對勢力時,長江前線除了空降第15軍,以及據守上海的第一集團以外,在長江前線的是20、12兩個乙級部隊,他們結合15軍、1集團軍,組成長江中至東部的戰線(西部由蘭州軍區負責),他們的後方同樣是第54集團軍,這就是這支"中央"部隊,關鍵作用一目了然。
有一種軍事概念,將最強或最可靠的部隊方在身邊,那樣可保障安全,相反地有另一個概念,就是在身邊的,僅需要不會某叛、不會沒有作用即可,不需要最強、最忠誠的部隊,因為首腦親身在場指揮可以彌補差距,需要能力和忠誠最可靠的,是遠離首腦,需要獨立應變,卻又有關鍵作用的部隊,即使沒有首腦,還可以自行作戰,不會出問題的部隊,這個概念,形容第54集團軍最為貼切。
看完部署位置,這文章最後查看的是這些部隊的歷史系統,也就是在開頭所說到集團人物的關係。
從歷史來說,傳統上解放軍主力是八路軍和新四軍(抗戰時期南方游擊隊)出身,再之前是各處起義的部隊,由其以南昌起義和秋收起義、平江起義、百式起義等為最,解放戰爭至今,中共領導人也就是這些起義的領導,其他的系統均已消失,不是被敵軍消滅,就是在內部鬥爭中被排除,能夠最溯至這段草創時期,而有足夠戰功的部隊,都是特別顯貴。
及至解放戰爭時,一般將解放軍分做4大野戰軍加上晉察冀軍區五大部份,實際上還應加上中央的一些部隊,這些部隊可看成第一野戰軍(一野)的部份,實際卻又可仔細分割,這是西北/中央系軍隊要注意的地方﹔另一個"問題部隊"是三野,因為華東和華中軍區曾經將部隊結合運用,起源卻是兩批人馬,當46年華中區敵人被肅清,戰況轉向華東,所以兩批部隊共同變成"三野"戰鬥部隊,而之前中共將山東、膠東軍區,大量部隊調往東北加入四野(當時稱民主聯軍),系統又再一次擴散。所以整理起來必需小心。
我強調資源和時間問題,我的說法很可能有錯漏,除非親歷其景,接觸各位中上層幹部,否則,極難確定各系統,因此這些下面可謂推斷,純為參考之用。
為方便處理,我們將一野(彭德懷)、晉察冀軍區(聶榮臻)、西北軍區(賀龍)加陝西蘇區的部隊(朱德)當成一個集團,這是南昌、平江起義的老部隊,連同毛澤東、周恩來(還有劉少奇和葉劍英),構成中共革命和建國的核心,在將華東華中加起來,分成四個系統,那麼現存的19個集團軍(不計武警)正好如下分成四分:
(第一數字為甲級,第二為乙級)
一野/西北/中央部隊: 2,2
二野: 2,3
三野: 2,3
四野: 3,2
第一組四個支部隊全部在江北,表面上散落在各地區,不過前述第54集團在關鍵位置,第1集團在上海,乙級的兩支,都在自己老巢地區,第65集團(聶榮臻)在北京西北,第47集團(平江起義,彭德懷)在陝西。
二野號中原野戰軍,屬劉伯承、鄧小平部(劉鄧大軍),五支部隊中四支由華中向西南發展,特別是13、14集團均在成都軍區,接連武漢空降第15軍﹔軍區(晉冀魯豫)種子第一縱隊(現第16集團軍),本由南昌起義而來,經名將三楊中的楊勇、楊得志帶起,這支部隊卻是乙等,放在東北邊區。
三野在1946年解放戰爭開時最為龐大,還不計已經外調東北部隊。5支現存部隊,大部分仍在華東(一支北京、兩支濟南)求活動地區,特別是第26集團,仍停留在老巢(乙級),這種情況有否代表甚麼? 山東在抗戰時期已經是共產黨活動地區,華東、華中也多有本地創建的部隊。眾部的其中一支是福建的第31集團,由於上海由陳毅解放,長江東段以南也接連華中華北,真正應該算被調遠的是前述蘭州的第21集團(直升機)。
華東、華中的另一個重要角色,是為四野提供基礎,1947年7月來說,東北民主聯軍的六個縱隊,五個是從外面調去,僅第5縱隊是在東北籌建,這支就是現在廣東軍區第42集團軍(乙級),也就是香港人熟悉,在惠州的部隊。4膠東軍區在45年下旬擊潰流竄的日軍、偽軍後,由吳克華等帶領進入東北,這些部隊成為東北解放至遼沈戰役的重要支柱,另一支也留在廣州軍區,就是在柳州的第41集團軍(甲級),該部也是後來的總參謀長張萬年出身的部隊。
順便一提,上面講述過的第27軍,就是許世友在這段時間,為填補山東部隊外調空缺而從頭籌建。
四野另一個部隊來源是紅軍新四軍,其中就有第三十九集團軍,該部曾由黃克誠(建國後的後勤部長)指揮,其部中有八路軍徐東海(十大將,元老)任旅長時期的部隊,該部在東北也就是錦州功成戰的首功部隊,現在是留守東北的主力甲等集團﹔而錦州則如前面提及,由第40集團軍把守,該部也是山東調入,在此之前為八路軍。
由此可見,四野部隊分為兩部分,資歷比較高比較老的38、39、40集團,部署於北京至遼陽的路線,其他兩部則在廣州,不過現存5支部隊4支是外地調去,關係應該怎樣計算? 可以仔細參詳。
現在這些軍係還有多少影響? 我們外人並不清楚,不過從地理看,近北京地區各系也人馬都有,駐地梅花間竹(除了京=奉方向),二野部隊被派往西南,三野部由老地區發展往福建,東北部隊則一南一北的兩個軍區。
以上部隊,不論是正規軍還是武警,現存部隊都"人才輩出",各野戰軍首腦不計,幾乎都有大將、上將出身或是他們親手籌建﹔從一個角度看,這是給解放軍英雄的紀念,對其軍隊歷史的尊重,另一方面,作為戰功及"拳頭"部隊,吸收人員比較精銳,武器獲得比較優先,任務也比較困難,因此也更容易出現英雄和軍隊的首腦,這情況也在很多國家軍隊出現,並不代表任何偏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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