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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31 January 2013

缅甸：停止新闻审查之后的挑战

不浪舟 2013-01-31

简介

缅甸当局最新实施的包括停止新闻审查在内的一系列改革，有助于吴登盛总统巩固其名义上的民选政府的合法性，同时还让包括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昂山素季以及领导的NLD等反对党加大对政府的监督力度。与此同时，解除报禁也在挑战缅甸言论自由的底线。
在缅甸首都仰光市中心的街道上，几乎每个角落上都摆满了报纸，以满足公众对于时事新闻的贪婪胃口。幸运的是，根据无国界记者组织在1月发布的一份报告称，眼下，缅甸的新闻自由度，比过去数十年都要好。这份报告认为，尽管一些挑战仍然存在，但对于缅甸记者来说，这仍然是一个历史性的进步。缅甸当局最新实施的包括停止新闻审查在内的一系列改革，有助于吴登盛总统巩固其名义上的民选政府的合法性，同时还让包括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昂山素季以及领导的NLD等反对党加大对政府的监督力度。与此同时，解除报禁也在挑战缅甸言论自由的底线。

缅甸原本是亚洲的粮仓，但是在过去长达近半个世纪里，却深受军事独裁政权奴役之苦，富庶不再。这种情况直到前不久一个全新的文官政府成立才有所改观。吴登盛以前只是前军事独裁政权——缅甸联邦国家和平与发展委员会主席丹瑞的下属，但当他成为总统之后的所作所为却让外界为之一惊：他先是释放了数百名政治犯，随后又与国内的一些部落军队签署停火协议，接着又允许昂山素季参加议会选举，这次选举大致称得上是公平、自由。

如今，新闻界也收获了改革的果实。一些曾经被驱除的新闻集团，比如Irrawaddy、 Mizzima、缅甸民主之声眼下又回到缅甸，除此之外，报亭里新的报纸杂志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曼谷邮报引用缅甸新闻出版部门的数据称，2008年，缅甸只有187家注册媒体，如今，这一数字已经增加到301家。

大体而言，媒体环境也比以往更好了。记者保护委员会(CPJ) 的报告称，在2012年没有一个记者被捕，而自1996年以来几乎每年都有新闻人锒铛入狱。与此同时，对于互联网的管制已经开始放松，旧的新闻审查已经中止，一部更为开放的新的新闻法正在起草中。2012年12月，缅甸信息部宣布自2013年4月起民营的日报可以获准刊行。尽管如此，紧箍咒还在，媒体注册条件堪称严苛，仍然需要遵守1962年通过的印刷和出版注册法、2004年通过的电子交易法，一些批评人士甚至还鼓吹营造媒体自我审查的氛围。报纸在报道敏感话题时仍有风险。位于仰光的声音周刊因刊发了一篇揭露政府官员腐败的稿子，2012年3月被采矿部告上法庭，双方协商了近一年后，这事才算完。

政府和反对党都在修正缅甸的新体制。除了在国际媒体上把自己塑造成缅甸的戈尔巴乔夫的形象外，吴登盛还通过在其官方网站上呼吁通过联合国让其他国家接收缅甸罗兴亚穆斯林，来为自己赢得政治资本。吴登盛在穆斯林问题上的不妥协的立场，也博得了缅甸多数佛教徒的欢呼，进而为自己赢得了公众的敬慕，这对于一个曾经混迹于军事独裁政权的政客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缅甸国内有佛教背景的媒体也在为冲突煽风点火。11新闻传媒在一篇报道中写道，“在罗兴亚恐怖分炮火包围的若干地区应强迫实行宵禁。”声音周刊也在报道中称，“在烧掉他们房屋并从海路逃跑之前，孟加拉的恐怖分子还策划了在罗兴亚的暴乱活动。”在描述涉及宗教冲突中的涉嫌煽动者时，一些诸如“石灰核”这样的轻蔑称呼几近滥用，而这个词往往是被用来指代南亚深色人种。有些报道还带来几分威胁意味：“我们要么把缅甸的穆斯林都赶尽杀绝，要么将他们驱逐出境，否则佛门将不复存在。”

如今，对互联网的控制也在放松，缅甸的政府官员也开始尝试使用社交媒体。吴登盛的新闻发言人 Zaw Htay在脸谱上的粉丝超过25000人，他常常在他的页面上发布有关六月骚乱的煽动性信息，诸如“我们将彻底消灭在罗兴亚的穆斯林。我不想听到任何人在这里提到什么人道主义或者人权的东西。”（后来他删除了这些言论）到目前为，在缅甸国内互联网上， Zaw Htay的听众寥寥无几，根据RSF的统计，只有1%到3%的缅甸人有条件上网。尽管如此，类似脸谱这样的缅甸高级别官员对外发声通道，不但引人瞩目的，而且还前所未有地席卷了整个东南亚，并再次展示了缅甸在未知领域所发生的方方面面的变化。

对反对党来说，改革意味着挑战和机遇并存。想想数年前，如果一家报纸刊登昂山素季的照片，往往就意味着一场牢狱之灾而言，人们难以想象她会完成从一个民主偶像到批判主义政治家的转型。最近，针对缅甸北部克钦所发声的种族暴力扩大事态，昂山在宣布一份由一家希望引发国内外关注的公民组织起草的有关此事的公开信时，态度不温不火。当国外媒体毫无疑问严厉批评这位民主偶像时，当地媒体同样也在指控昂山素季所在的NLD党接受来自前独裁政权的捐赠。Irrawaddy杂志的英文编辑 Kyaw Zwa Moe说，“有些人跳出来批评她，我认为其背后的原因是一些出版人已经要求他们的记者更严厉地去批评昂山素季和NLD党的高级成员。”

相比执政当局而言，在社交媒体上，反对党阵营在表达自身立场时则不那么具有攻击性，尽管他们也在脸谱网上公布昂山素季会见权贵的照片。当执政当局仍然掌握充分的审查工具以便阻止太多的负面报道发表，反对党必须更好地顺应这一全新的媒体环境，为其自身壮大服务。人权观察组织亚洲分会副会长对时代记者说，“NLD党在利用互联网赢得青年积极分子时落后于政府，这让我感到惊讶，但是我相信他们会迎头赶上的。”

CPJ驻东南亚记者Shawn Crispin认为，不论谁在背后推动，开放媒体管制总归是件好事。缅甸放松新闻审查，对昂山素季和吴登盛当局来说，都将带来更大的压力。Shawn Crispin说，双方都需要有当地的媒体喉舌，这将有利于推动公开辩论和新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