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何康橋
港府最高智囊中央政策組(中策組)首席顧問、有「左王」之稱的邵善波,上場不到半年,近期突然一反中策組慣常做法,高調提出要與公眾打輿論戰、把原有權力擴大到任命公職人員與審批學術研究資金等,令公眾極為震驚。
香港專上學生聯會秘書長李成康認為,中策組此舉實屬奪權,是行政長官梁振英上場後的另一打壓學術自由的措施︰「先是強推國民教育,搞中小學,現在再來搞大學。」
中策組奪研資局權
香港媒體披露,邵善波曾於11 月13 日,去信研究資助局(研資局)主席錢大康,通知他中策組決定在2013 至2014 年度,收回「公共政策研究資助計劃」的審批申請、評估及監察權,共涉2000 萬元港幣公帑。同時將申請資格,由過往只限於八間大專院校的學者,擴展至自資高等院校、智庫等都可申請。並更改申請期,由原本一年一次,改為不定期,邵聲稱此舉是為了增加彈性。
學界指研資局專業、中立
教育界立法會議員葉建源指,中策組曾在去年,公布有關研究計劃續辦至2015 年,但邵善波甫接任即在「無理據、無商議、無諮詢的三無情況下,收回審批管理權」。他指,研資局屬獨立部門,中策組則屬政府部門,由後者審批經費,令公眾擔憂學術研究淪為宣傳政府政策的工具。
實際上,「公共政策研究資助計劃」醞釀於2004 年,時任行政長官董建華在《施政報告》中,初步討論研究計劃撥款事宜。並在2005 年的《施政報告》中正式提出,建議從政府的整體預算中,撥2000 萬予中策組,再交由研資局管理,以便推出公共政策資助計劃,助學者研究貧富懸殊、醫療和教育等政策。申請資助的項目,是由國際學者組成的獨立審批團負責審批,以保持中立和客觀。
而審批的程序,則是由八大院校學者作出申請,向局方遞交計劃書,及提出申請的撥款金額。局方會將計劃書以匿名形式交予審批團。審批團則按計劃書的學術水平, 如研究理念、方法的設計, 以及對社會的影響, 來決定是否批出撥款。
對於研資局的審批, 不少學者都認為審批程序很專業, 並符合其政治中立的理念。
葉建源曾去信要求中策組收回有關決定,不過中策組卻回覆指,「收回審批權是為了與時並進,並應付市民對政府日益提高的期望。」中策組又指「審批工作會繼續採用客觀標準,並會邀請學者參與,根據既定原則進行評審,強調並不存在影響學術自由的問題。」
對於中策組的回覆,葉建源表示失望,他指過往一直由研資局負責審批研究資金的做法行之有效。相反,邵善波在無任何資詢的情況下,即改變有關做法,是侵蝕學術自由,是在擴權。
他透露,正與其他議員討論在立法會內展開調查有關事件的可行性。他又計劃聯同學者以及全港最大的教師工會,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展開大型聯署行動,希望可以逼令政府收回有關決定。
於本月 7日發起遊行,抗議中策組「用錢吸引學者幫政府宣傳政策」的學聯秘書長李成康指,近年學術界出現寒蟬效應,左派報章不斷抨擊學者,打壓學術自由。
審批研究有政治考量
學界對中策組的擔憂是有原因的。
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學者指,有部分研究基金,在審批學者的研究經費申請時,經常有政治考量。尤其是當一些研究項目涉及內地社會或經濟問題時,往往被視為政治敏感。而負責審批有關項目的研究基金,往往會以「難以取得相關資料」為由,拒絕撥款。
他指,有教授就曾因在國內進行研究時一度遭公安拘捕。並在回港後遭校方讉責,迫使該名學者最終要辭職離港,另覓發展機會。
曾獲批研資局研究基金的香港科技大學社會科學部副教授成名質疑︰「邵善波公開自認中策組是政治工具,又謂要為政府打輿論戰,所以有理由懷疑,中策組收回審批權,是將學術研究政治化,即是在審批研究計劃時,優待有助推動政府施政的計劃書,批出款項,對其他研究的申請者並不公道。」
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副教授羅致光形容,獲研究基金批出撥款,對學者來講是一種肯定。故不排除新晉學者,為了獲得學術水平的證明,而以一些有助政府施政的研究計劃,申請中策組的研究基金。
成名相信,在中策組收回審批權後,以往中立的審批團一定會有中策組的人。他因不想被誤會是為政府政策做「打手」,故寧願申請其他研究基金。
他指,不少有意欲申請研究基金的學者因此卻步,以免玷污自己名聲。他指,中策組的做法,不但有損本港學術界的國際學術地位,亦會打擊外地學者來港發展意欲。
公眾憂中策組審批優待自己人
同樣曾獲研資局基金批出研究款項的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副教授馬嶽指出,中策組將申請者由大專院校學者,擴展至民間的智庫,將令申請準則變得模糊。加上現時並無法例界定何謂「智庫」,令建制派或親政府組織有機可乘,輕易獲得撥款。
馬嶽質疑中策組的做法,難以保證學術水平︰「學術界的研究有明確標準,以往申請獲批的研究都有一定學術水平。但智庫的學術水平卻比較參差,加上由中策組掌握審批權,其評審標準不對外公布,令人擔憂有民間組織為配合政府政策,而申請撥款做研究,影響本港的學術水平。」
像一些被學界質疑其學術水平而又與政府友好的研究機構,如邵善波曾任職的「一國兩制研究中心」,則被指可能會較容易獲得中策組的研究基金。學界對一國兩制研中心的研究質素一直有所保留,像該中心多個研究報告均無詳細交代有關的研究抽樣方法,與現時學術界的一貫做法大相逕庭。
據悉,曾擔任梁振英競選辦主席的行會成員張震遠,與曾協助梁振英就「西九風波」而向公眾解釋的現任平機會主席鄧爾邦,短期內將成立「齊心基金」,並將會成為梁振英的「御用智庫」。學界憂慮,日後齊心基金這類機構,均會成為中策組審批時「優待」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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