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首先是道不可繞過的道德關口。香港幾乎沒有一個政治人物沒被問過「你對六四有什麼看法」,支持平反六四並不會使你成為聖人,它只是合格的底線而已;假如像梁振英那樣「不是不感動,只是不回應」,那就得在道德可信度這一欄上打交叉了。
在這座不公義不神聖的城市,六四燭光晚會乃是僅見的精神儀式;你可以不參加,但你不可以冒犯它。建制派不怕發動支持者阻撓七一遊行,可它絕對不敢干擾六四集會,就連在言語上都不能逾雷池半步。如果警方和政府想要找它麻煩,那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即便是根本不打算參加集會的市民,恐怕也要不滿憤慨。
近些年,自由行是維園燭光晚會的要角,大會每年都會請他們舉手現形,媒體也想盡辦法讓他們受訪。不過我記得,多年之前,大家用以分判彼此的標準之一卻是對六四的看法。我們集會,他們旅遊;我們在乎,他們不解我們的在乎;於是香港人就是堅持平反六四的道德主義者,大陸人則是昔者往矣別再提起的新人類。
沒錯,六四和中國有關,可是卻成為香港人自我認同的核心,甚至能夠用以區辨自己和其他中國人的那點「不一樣」。於是我們臨走的時候一定要清理地上的燭淚,並且拍照,並且上網,好使人家看見我們:這就是香港人了,文明、秩序,道德的香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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