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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2 August 2012

印度大停电：急功近利的新兴国家

自7月30日起，印度北部、东部及东北部地区遭到大停电影响，尽管在当天持续6小时、波及约10个邦的停电发生后，印度政府曾表示“问题已逐步得到解决”，但很快即发生时间持续更长、波及面更广的停电。据印度几家电视台的报道称，先后出现停电的邦达19个(印度总共只有27个邦)，受影响人口达6亿以上。由于停电，印度铁路系统出现大混乱，至少500列火车不得不停在三个铁路区，导致客、货停运，首都新德里和第二大城市加尔各答因交通信号灯失灵，不得不派出数千人上街指挥交通，而地铁也只能停驶并疏散乘客。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一些煤矿(如加尔各答西北180公里处、西孟加拉邦柏德旺煤矿)因停电导致数以百计的矿工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井下。

据路透社援引印度中央电力管理局(CEA)负责人巴克什(Singh Bakshi)的话称，大停电的原因，是印度覆盖前述19个邦的三个电网因不胜负荷而跳闸，而之所以如此，则是由于这19个邦中的4个用电量超负荷所致。

印度曾在“跨越式发展”、即跳过工业化，直接发展新兴产业思想指导下，对包括电力在内的基础产业发展掉以轻心，在经过多年经济高速成长后，电力供应成了制约增长的瓶颈，国际能源署(IEA)2007年底曾披露，直至2005年，已号称“金砖”的印度，全国电气化率不过62%，至2007年仍有约4.12亿人无电可用，总发电量仅7979.40亿千瓦时，人均发电量只有全球平均水平1/4，和越南、莫桑比克等国相仿。事实证明，“跨越式发展”尽管可以在短时间内营造一个国家的拳头产业，并培养出一批中产阶级和富裕阶层，却可能让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地区和民众和经济增长绝缘，而忽视电力等基础设施投入，一味沉湎于“跨越”的数据辉煌和“抄近”快感，最终也会因基础设施的“跳闸”而不得不停下脚步，甚至出现事故。事实上对于人口、面积较大，经济结构较复杂的国家而言，能够实现“跨越”的终究只有少数产业、少数人，绝大多数地区、产业和人口仍只能循序渐进，稳步发展，非如此则无法确保经济和地区发展的均衡，无法确保社会最基本的公平和稳定，更难以解决必须解决的大量就业问题，而这就又不得不绕回到基础设施这只“拦路马”面前——即以电力建设而言，非但综合产业的大发展非电不可，城市化进程的深入，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第三产业的繁荣，又有哪一样离得了电?

据法国《回声报》引述印度联邦官员最新表态称，此次因“电网不胜负荷”而导致的停电事故，是11年来印度、“乃至全世界”最恶劣的一次供电系统事故，说到底，印度供电系统用一次近乎恶作剧的“大趴窝”，给印度和情形类似的发展中大国们发出一个严肃警告：基础设施大投入的阶段，对于在这方面原本水平较低、“欠债”累累的它们而言，是绝对“跨越”不得的，“绿色”、“节能”、“后耗能产业”等固然都是好东西，却都是在能源供应充足、足以确保经济、民生和社会体系正常运作、发展前提下才能讲究的，一如追求“减肥”、“瘦身”的，必然是有条件吃饱、吃胖的人一样简单。

忽略基础设施投入的“跨越”要不得，另一个“跨越”同样要不得。

事实上近两三年，印度已认识到基础设施瓶颈“拖后腿”、“卡脖子”的危害，并加大了对能源、交通等项目的投入力度，近年来发电能力增长十分迅猛，据BP《世界能源统计回顾年度报告》记载，2010年印度发电量同比增长6.0%，总发电量已达9222.49亿千瓦时;2011年发电量同比增长9.1%，总发电量达到10061.73亿千瓦时，从数据上看，进步是显著的，较2005年增长了80%左右。

但这种增长同样是“跨越”式的，即只重数量，不重质量(大量上马热效率低下的褐煤火电);只重发电能力增长，不重电网配套设施同步提高;只重建设，不重规划(各邦自行其是、重复配置情况严重，而联邦政府时而强调发展燃油火电，时而强调发展核电，时而又计划强推绿色能源，上面朝令夕改，下面莫衷一是)，这一切都无形中令基础设施投入效率低下，令本就负担沉重的电网更加不胜负荷。

不仅如此，如此“跨越”只重“硬件”，不重“软件”，人员、管理等方面的配套、投入，远不足以承担快速发展的电网长时间、满负荷运转，长此以往，“趴窝”是难免的。

对于新兴国家而言，希望“超常规发展”，希望尽快超越“领先者”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路是要一步步走的，越是面积大、人口多、底子薄的国家，就越不能在基础设施等“硬底子”方面急功近利。印度大停电无疑给出一个明确的提示——两个“跨越”都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