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宇宏
这半年俄罗斯老大哥日子不好过，卢布一路跳水令普京大大政府头疼不已。目前俄国各种生活物资涨价50%，连“大保健”行业也倍受冲击，嚷嚷着要调价，人们手中持有的资产萎缩了至少一半。
俄央行曾动用了800多亿美元救市，并一度疯狂加息到惊人的17%，似乎无济于事，止不住卢布大跌，2014年12月中旬一度跌破“1美元：80卢布”大关，围观群众看得心惊肉跳。
如 果各种组合拳都无效，最后只有祭出“资本管制”这一招。官方虽然一再表态不会回到资本管制时代，但其实已经在悄悄实行“非正式管制”，梅德韦杰夫已经开用 “调控”这样词汇含蓄表达出管制的意味。央行已派监察员进驻各大银行监控外汇交易，自由换汇已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俄政府已要求国企抛售手中的外汇，改为大 量持有卢布。
经过12月中旬大跳水后，卢布目前暂时回到“50—60”的区间，但这并不表明情况企稳。政府的行政命令和各种疯狂救市举措 暂时起到作用，俄罗斯议会已紧急通过法案，向国内银行提供1万亿卢布的资金，而且12月中下旬是俄国出口企业纳税高峰期，它们要把手头的外汇暂时换成卢布 来缴税。
假设卢布2015开年后继续跳水，俄罗斯真的只有全面资本管制了，但这个举措仅短期奏效，长期看来将会对俄国经济造成重创，构成新一轮大恐慌，并会催生外汇交易黑市，官方的汇率与经济指标将不再能真实反应俄国经济状况，重现苏联时代的场景。
俄罗斯官方预测，2015年俄国经济将萎缩至少4%，通胀率会维持在两位数，标准普尔12月29日表态，新一年的元月份就会把俄罗斯的评级下调到“垃圾级”。开年以后，普京政府相当鸭梨山大。
俄罗斯的经济困窘并非单一原因造成，大致有两大因素起到作用：
一、恰逢美国开始生产页岩油，今年又创下三十年来石油产量最高水平，对国际油市造成冲击。国际石油输出组织——欧佩克不愿意减产，中东的沙特和伊朗两个产油国为了争夺市场还开打价格战，这使得国际油价一路走低，以石油和天然气出口为经济和财政基础的俄罗斯自然遭受重创。
二、俄罗斯干涉乌克兰事务，首先让克里米亚从乌克独立出来直接并入俄罗斯，其次长期支持乌克兰东部俄裔占多数的顿涅茨克几省的亲俄武装，对抗乌克兰中央政府，使其遭到西欧和美国的经济制裁。
两大因素叠加，尤其是国际社会的经济制裁，令国内外对俄罗斯经济丧失信心，先是外来投资减少，国内资本外逃，富豪和中产狂抛手中的卢布兑换成美元、欧元使资产保值，当卢布跌到一定程度时，普通老百姓也坐不住了，加入到抛售卢布的大军中来。
只要不是傻瓜，就算再热爱普京大大，也不愿眼见手中的资产疯狂萎缩，这些又促使卢布止不住地下跌，导致通胀加剧和物价上涨。
俄罗斯经济结构问题可以追溯到苏联时代，那会儿更加严重，整个国家时刻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准备，建设得就像个大兵工厂，可以射火箭上天，可以量产坦克，但牙刷、香皂、面包等日常生活用品长期匮乏，门口等待购买的人群还排成长龙，国营商店货架上早就空空如也。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渡过了长达八年的难关，后来借助石油和天然气涨价，通过资源出口逐渐摆脱困境。它现在市场经济程度远高于苏联时代，不会出现生活物资短缺，但经济结构还是没调整过来。
大家可以想一想，除了石油和天然气，你生活中还有什么不可缺少的产品是俄罗斯生产的吗，尤其是有点技术和创意含量的产品？
当然了，如果不考虑生活用品的话，俄国这些年仍然是世界第二大军火出口国。可俄罗斯军工业同样面临人才流失，创新不足，管理落后的困境，整个产业正逐渐走向衰败。购买俄国武器的客户，不是因为遭到制裁无法从发达国家买到武器，就是因为财力不济才选择较便宜的俄式武器。
普 京政府也不是没考虑产业转型问题，出台过鼓励创业和创新的优惠措施，作用相当有限。精英人才不愿待在国内，大量外流；普通百姓只要有酒喝，有舞跳，有爱做 根本不关心什么创新创业；那些靠采掘资源发财的富豪，既然坐着数钱都把手数疼，谁有心思搞什么产业升级和科技创新。俄国的富豪、中产、精英，其最终目标， 都是带着家人和财富移民到西欧和北美去。
俄罗斯这种虚胖体质，真到擂台上较量，不用出多少拳，光是左右跳闪几下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无论是国际对抗还是应对国内危机，俄罗斯能采取的招数有限，普京政府为了报复国际制裁，禁止进口欧盟食物，这无非导致国内食品价格上涨而已。
不过按常理来说，要是在多数国家，如果出现货币贬值一半，物价上涨50%的情形，很多容易引发社会动荡，但俄罗斯目前没有出现大规模反对普京的抗议活动，这并非显示出普京政府控制能力真的很强，而是现状的造就非普京一人之责，大众的承压能力自然就高得多。
先 说说与卢布跳水正好相反的另一个数据——普京的支持率，乌克兰事件发生之前，一度跌到50%以下，当他采取一系列应对措施，最终把克里米亚吃到嘴里 后，60%—70%—80%……支持率一路飙升，最高峰时达到86%。期间虽然发生过五万自由派群众集会，抗议普京干涉乌克兰事务，但并未影响他的支持率 一路上扬。
英国《独立报》评论，这种支持率是发达民主国家的政治家们睡梦中也不敢想像的，通常一个政治家得票45%—50%赢得选举就算是可喜的成就，得票超过50%堪称大胜；如果在任期内保持支持率不大幅度下滑，就算是罕见的奇迹了。
普京在俄罗斯的支持率还值不得炫耀，腾讯网曾做过一个民调，他在中国大陆的支持率高达92%。中国普通网民支持普京的理由，当然跟俄罗斯大众一样：普京强硬，敢于对抗。
中 国知识阶层对普京的评价与大众正好相反，他们普遍认为普京是个独裁者，很多自由派网友曾对我说过，专制统治下普京的支持率是不值得相信的，甚至有人称它是 极权统治者。其实中国大众和知识阶层对普京的看法都是各取所需，皆为意识形态先行，定期的选举、议会、反对党、民间独立媒体、民间社团这些元素都已具备。 支持率的调查既有来自官方的，也有来自民间组织和外国研究机构的，其实相差不大。
俄罗斯当前既不是苏联时代的斯大林式体制，也不是叙利亚那种威权政体，准确地说是“不成熟民主体制下的强人政治”。
那我们不妨通过俄罗斯最近两次杜马和总统选举情况图表，来察考一下俄罗斯的政治版图：
*2011年俄罗斯国家杜马选举得票情况
*2012年俄罗斯总统选举得票情况
| 政党 | 得票数 | 得票率 | 与上届对比的增减幅度 | 意识形态与政治倾向 |
| 统一俄罗斯党 | 32331244 | 49.29% | —15.01% | 保守主义、国家主义、温和民族主义 |
| 俄罗斯共产党 | 12594232 | 19.20% | +7.63% | 马列主义、共产主义、斯大林主义、激进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国家主义 |
| 公正俄罗斯党 | 8689147 | 13.25% | +5.51% | 温和民族主义、国家主义、社会主义 |
| 俄罗斯自由民主党 | 7659657 | 11.68% | +3.54% | 极端民族主义、沙文主义、排外主义、大斯拉夫主义 |
| 俄罗斯统一民主党（亚博卢集团） | 2249990 | 3.43% | +1.84% | 自由主义、自由社会主义 |
| 俄罗斯爱国者党 | 638735 | 0.97% | +0.08% | 社会民主主义、温和民族主义 |
| 正义事业党 | 392507 | 0.60% | 新政党 | 自由主义、保守主义、民主主义 |
从图表中我们不难看出，俄罗斯政坛上有四大党：普京的统一俄罗斯党，久加诺夫的俄罗斯共产党，谢尔盖·米罗诺夫的公正俄罗斯党，日里诺夫斯基的俄罗斯自由民主党。第一大党的选票盘子与后面三个差距极大，与第二名也拉开30个百分点的距离。
尽管俄罗斯选举中有诸多弊端，但排除掉那些因素，结合多年来的选举数据和民调数字，基本能真实反映出其政治版图状况。
仔细观察很容易发现，以杜马选举中排名前五的政党来说，除了亚博卢集团是自由派政党，性质大致类似于美国民主党，其它四大党皆是政治意识形态内核为“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和“民粹主义”政党。
俄罗斯自由民主党，可别被他的名字所迷惑，通常把它视为极右翼政党，该党成员集会时还经常行纳粹礼。
俄 共在苏联解体后，虽然表面上一直挂着马列主义、斯大林主义的牌子，但也只不过是牌子，只为吸纳原苏共的中老年支持者，其政治思想内核早就变成“民族主 义”、而且它是俄罗斯各党中最早祭出民族和民粹两大招牌的政党。似乎很矛盾吧，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是当年马列斯严厉批判的“小资产阶级落后思想”，俄共却 能把它们集于一身。为了选票，谁顾那么么多呢。
苏 联解体后的转型震荡期，俄共曾利用其它政党力量分散，万党林立状态，依靠原先的组织优势，狂打民族牌和强国牌，一度成为议会第一大党。俄共最风光的是 1996年总统大选，那会儿还是俄罗斯经济最困难时期，第一轮投票，叶利钦得票35.8%，久加诺夫得票32.5%，情况有点焦着；第二轮投票时，各党派 为防止俄共复辟，罕见地大团结把票全给了叶利钦，叶利钦以54.4%：久加诺夫40.7%方才胜出。
叶利钦执政初期，政治倾向是比较偏自 由派的，支持率也相当高，但应对经济困难乏力，支持率不断下滑，情急之下，他也开始抢过民族主义大旗。正是在这种大背景下，1995年叶利钦恢复了阅兵 式，这对于处于失落状态的老大帝国人民来说，是件颇为提神的事儿。首次恢复阅兵，政治敏度很高，容易给人造成恢复“军国主义”传统的印象，生怕遭到国内外 批评，所以老兵们安排在胜利广场游行，正规武装力量阅览才在红场举行。
普京接过叶利钦的班，更加充分利用好民族主义这个工具，他在电视上 最常讲的就是：“俄罗斯必须是大国，必须是强国，必须恢复强大的地位。”普京上台时正好赶时油气资源价格上涨，俄国经济逐渐好转，他用油气换来的钱财提升 国民福利，让大家有了点安全感；同时对西欧和美国经常说点“牛气话”，让俄罗斯大众在精神上有了一种“我又硬了”的愉悦感，选票自然哗啦哗啦流进来，支持 率咔嚓咔嚓往上涨。
或明或暗贯穿俄国这两三百年，始终长盛不衰的思潮就是“民族主义”和它的近亲“国家主义”。20世纪初，俄罗斯民族党 将俄国民族主义的根基总结为这三要素：“沙皇专制政体、东正统、统一的俄罗斯国家”。苏联时代官方用马列主义意识形态强制凝聚共识，苏德战争爆发，官方的 意识形态对于鼓舞民心士气显得乏力，只得全面妥协，不得不祭出以前猛遭批判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旗号来进行精神鼓动。
苏联解体 后，俄罗斯与所有苏东阵营国家面临同样问题——国家认同重新构建。构成国家认同的主要元素有精神和实物两大类：价值观、历史记忆、歌曲口号、节假日、旗帜 徽章……从这个角度来察考俄罗斯国家认同重构，毫无疑问罗曼诺夫王朝是最大赢家。我们可以说：“沙皇陛下又回来了”。
1914年俄罗斯帝国三色旗曾绣上了双头鹰国徽，二月革命后左派多党联合执政的临时政府继续采纳此旗作为国旗；三色旗上的颜色为“泛斯拉夫色”，这是彼得 大帝当早年从荷兰国旗获得的灵感，最初作为沙俄帝国海军旗帜使用。 1991年无论泛民主派，还是民族主义者，均认为苏联（俄）国旗不能体现国家民族特性，却都能接受三色旗，因此国旗的更换未有波折。
同 的重要精神元素，沙皇时代国歌名为《俄罗斯人民的祈祷》，又称作《天佑沙皇》。二月革命沙皇被推翻，临时政府曾用重新填词的《马赛曲》作为非正式国歌，布 尔维克夺权后把《国际歌》定为苏俄国歌。直到1944年，苏联才采用了著名作曲家亚历山德罗夫写的布尔什维克党歌作为国歌，米哈尔科夫重写歌词，斯大林最 后修改拍板。赫鲁晓夫发起去斯大化运动，歌词再次被修改，这次一直用到苏联解体。
叶利钦选用沙俄时代浪漫派音乐大师米哈伊尔·格林卡的《爱国歌》作为国歌，但一直无法觅到合适的歌词，1991年至2000年，国歌委员会审定过6000多份歌词草案。俄罗斯体育运动员在升国旗时面临无法张嘴的尴尬。
普京上台后倾向于采用前苏联国歌《牢不可破的联盟》之旋律，但要求米哈尔科夫重填歌词，把歌词中一切与领袖、共产主义有关的内容剔除，换上了民族主义情感浓郁的新歌词。克里姆里宫试播过官方青睐的某版本一小段：
“它 坚强的双翼护佑着我们，俄罗斯之鹰盘旋天际，祖国的三色旗，引导俄罗斯人民朝向胜利”，兴许这段歌词怕被人指责为沙文主义色彩浓厚，最后弃用，而采纳了： “俄罗斯，我们神圣的国家，俄罗斯，我们挚爱的祖国，顽强的意志，辉煌的荣耀，是你永恒的财富”，以赞美祖国精神与河山为基调。
普京的选择只得到俄共的支持，其它党派则激烈反对，自由派的亚博卢集团认为这会加深俄罗斯社会分裂，叶利钦也对此深为不满，右翼党派则要求杜马投票，重新采用沙皇时代的国歌。这个问题的博弈，最终由普京拍板，采用平衡手法，俄共终于得到了国歌（旋律）。
最初几年演奏国歌时，常有人拒绝起立以示抗议。普京上台之际，俄罗斯社会的思想撕裂仍未从震荡中走出来，俄共每天大刮怀旧旋风。普京采用这一国歌方案，体现了高超的平衡大法。从音乐角度欣赏，这首国歌的确无比之雄壮激昂。无论如何，俄罗斯人总算解决开口唱国歌的问题了。
1993年宪法危机以叶利钦炮轰国会结束，之后很快恢复了源自中世纪的沙俄帝国的双头鹰国徽，当然不是原样照搬，进行了细节修改。黑色双头鹰变成了金色，中间的屠龙骑士左向骑马改为右向骑马，马蹄下的黄龙改成黑龙，总之变得更加简洁。
国旗国歌国号国徽问题解决，就轮到军旗军徽了。“俄罗斯联成立十余年，而俄军的徽章旗帜多是老样子，在一些军旗上仍印有列宁、斯大林的头像，或者写着‘灭亡法西斯占领军’，显然已不合时宜”，俄罗斯国防部第一副部长别洛乌斯大将曾经这样表过态。
自从苏联解体，俄罗斯并无正式武装力量总军旗，1996年，叶利钦曾批准用实心五星旗替代苏联的空心五星旗作为军旗，普京上台一度用“红军胜利旗”暂代过军旗，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新 的武装力量军旗，在沙俄双头鹰国徽外围加了一个方框，四角有四颗五星，这是沙俄主元素和苏联次元素这对冤家的奇妙结合，再次突显普京政府的平衡手法。 2007年6月12日国庆节那天，俄罗斯国防部向莫斯科军区第2近卫塔曼摩步兵师等16支部队授予新军旗，拉开全军更换新旗帜序幕。
欧洲国家的国徽常常起源自跟战争有关的皇族盾徽，同时亦是设计各军兵种旗帜徽章的重要元素，俄罗斯自不例外，从国家武装力量总标志到陆海空军、各独立兵种多更换了以国徽为重要元素的新式徽章旗帜，海军直接换上了沙皇海军的圣安德烈旗。
构筑国家认同的重要手段——历史记忆，也可说沙皇取得了胜利，过去长期被苏联官方丑化成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反动军阀、帝国主义走狗的罗斯时代和沙俄时代人物，逐渐得到客观描述，再度成为大众祟拜的民族英雄。
2008 年7月，官方的俄罗斯电视台通过大众投票评选俄罗斯标志性人物，分三阶段从500位历史名人中选出一位能代表俄罗斯人物。500个历史人物长达三个月角 逐，排名变化跟中国A股一样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初斯大林票数领先，紧接着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被枪杀的纪录片热播，尼古拉二世又超过斯大林，暂登榜 首；彼得大帝曾一夜之间从第十四位跃升至第四位。随着议题不断被热炒，参与投票的公众越来越多。
年底公布最终结果，亚历山大·涅夫斯基高 居榜首，这位诺夫哥罗德大公是中世纪俄罗斯著名军事家，以击败瑞典人和立窝尼亚骑士团而著称；20世纪初的改革家、首相斯托雷平位居第二；斯大林位居第 三；普希金位居第四。排在前几十位的，还有叶卡捷琳娜女皇、伊凡雷帝、彼得大帝、果戈里、托尔斯泰、门捷列夫、加加林、叶利钦等名人。
很多人投票给斯大林，并非想回到斯大林时代，是因为他们觉得“斯大林时代苏联是超级强国之一”。
评选结果说明，俄国社会并未完全走出苏联阴影，这是自身社会发展水平所致，同时体现普京上台后以文化保守主义为基干的折中主义教育政策之功效，但毫无疑问，俄罗斯帝国军政文化名人在历史记忆重构中占据压倒性优势。
东正教近年在俄罗斯社会迅猛崛起，梅普二人与大牧首相处之时，那种相互仰慕友善之情溢于言表，颇有些像沙皇时代君慈臣爱的和谐情景。“哥萨克精神”为青年人所推崇，军队也逐渐用哥萨克所谓尚武忠诚之情操来教育军人。
总而言之，罗曼诺夫王朝当然不可能复辟，不过沙皇时代之精神已经再次普照俄罗斯大地。
俄 罗斯转型面临的问题不是独有的，其实东欧国家普遍莫不如此，只不过曾经的老大帝国的历史给其转型背负了沉重包袱，俄罗斯大众认为有辉煌的“帝国时代”，心 态无法调适过来；东欧国家的民族主义顶多体现在恢复民族记忆与文化，对俄罗斯充满戒备心理，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却要更加张扬，才能满足大众的需求，但也容易 给自身带来困境，恶化国际生存环境。
如果不涉及具体的对外政治与军事冲突，平时讲讲牛气话让大家高兴一下便罢了，但面临乌克兰问题时，普 京无非有两种选择：一、什么都不做，让俄国大众感到失望，使其营造多年的“铁血硬汉”形象失分，支持率进一步下跌，普京团队的政治生涯将很快终结；二：赌 一把，如果欧盟和美国选择了绥靖，那么普京则可能赢得盆满钵满，支持率不但暴涨，普京把总统当到死也没多大问题了。
当下俄罗斯政体不比斯 大林时代，斯大林体制的超强控制能力，使其一方面可以通过日常宣传让党员们对纳粹恨之入骨，一方面出于政治现实考量，与希特勒签订合约共同入侵波兰，还能 让全世界的所有党员从“思想上打通经脉”，支持领袖的决定。只有斯大林式体制可以在对外关系实操时，该妥协妥协，该让步让步，但对内宣传和教育时，不仅能 让大家认同“领袖在下一盘大棋”，还能让大家感到“占了便宜”。
普京的俄罗斯体制则不同，他必须要迎合大众的民族主义情绪，才能保持较高支持率。最后的结局，普京选了强硬的干涉，吞并克里米亚时吃相难看，欧盟和美国也没有选择完全绥靖。
经济恶化与卢布跳水，俄国大众也有一个承受的下限，如果新一年不能使币值企稳，当贬值到100%、200%……的时候，普通民众即便再支持普京也如坐针毡，很难说不会发生社会动荡，毕竟民族主义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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