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慧文：中國如何破解經濟「魔咒」與「怪圈」？

信報財經新聞 10-8-2012

中共總書記胡錦濤7月31日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研判中國經濟形勢時，再次強調下半年繼續將「穩增長」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以擴大內需為戰略基點，顯示當局對經濟下行的擔憂。會議決定為使經濟保持平穩較快發展，在加大預調微調力度的同時，更應加大改革創新的力度。

7月27日，中國科學院發布《中國科學發展報告2012》，主編牛文元指出，中國發展正面臨如何破解「增長停滯」的魔咒和如何走出「中等收入陷阱」的怪圈兩大世界難題，亦顯示對經濟可持續增長不樂觀。

北京經濟界人士指出，中國經濟增速放緩，影響可持續增長，既與國際經濟環境仍然嚴峻有關，也暴露了影響中國經濟平穩運行的不利因素仍然較多；如何破解「魔咒」和「怪圈」，更成為必須格外關注的兩大難題。

魔咒怪圈 兩大挑戰

牛文元稱，中國發展正面臨兩大世界性難題：

一、如何破解「增長停滯」的魔咒。中國經濟已高速增長三十多年，如何繼續保持高速增長的勢頭，開創具有世界意義的大國財富成長路徑，這是一個巨大挑戰。

二、 如何走出「中等收入陷阱」的怪圈。國際上通常認為一個國家在人均GDP處於5000至6000美元收入水平時，即進入社會矛盾突出、貧富差異擴大、資源環 境約束明顯、地區發展不平衡等因素的疊加期。目前，中國人均GDP在4000至5000美元之間，已跨入怪圈的門檻，到達經濟、社會轉型的關鍵時期，這是 中國需要應對的又一個巨大挑戰。

關於中國可持續發展的問題，2012年6月1日，中國政府發布的《中國可持續發展國家報告》指出，中國推進 可持續發展面臨加快與轉型發展壓力、自然生態環境與資源環境約束、發展不平衡不協調等三大挑戰。報告坦承中國除東部沿海地區外，大部分區域還處在工業化、 城鎮化中期乃至初期階段。貧困人口規模大，貧困對象尚有1.22億人，且大多生活在自然條件惡劣的區域，消除貧困任務極為艱巨。

報告指出， 自然生態環境的脆弱性對中國可持續發展構成巨大壓力。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國土比例偏高，自然生態條件相對惡劣。佔52％的國土面積是乾旱、半乾旱地 區，90％的可利用天然草原存在不同程度的退化、沙化、鹽鹹化等中度以上明顯退化的草原面積約佔半數。而且大部分自然資源、能源主要分布在地理、生態環境 惡劣的西部地區，開採、利用與保護的成本甚高。

中國經濟依然處於重化工業比重偏高的發展階段，經濟發展短期內難以擺脫對資源環境的依賴。經濟發展與社會進步持續面臨節約資源、保護環境、節約減排、技術進步以及管理創新等嚴格要求的巨大挑戰。

擴大自由 破解魔咒

消 息人士說，關於破解「增長停滯」魔咒的問題，年近九十、有着上百萬微博粉絲的著名經濟學家茅于軾發表了與眾不同的看法。他認為中國過去三十多年之所以取得 很大成就，主要是由於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後「自由的擴大」。過去，農民不可以進城打工，只能靠種地維持清苦的生活，現在農民工數以億計，成為發展經濟的生力 軍。而且新一代農民工已經是八十後、九十後，在知識和權利意識上都有很大提高，此其一。

其二，民營經濟發展環境發生重要變化。三十年前是國 有經濟主導，但普遍虧損，被政府作為負擔拋售，形成一輪國企改革，民營經濟如雨後春筍蓬勃發展。可是現在不少國企靠着壟斷地位，在金融、石油、電力等領域 賺取高額利潤，構成不平等的競爭環境，民營經濟的發展由此變得非常困難。所以，如果說三十多年中國經濟的成功是由於自由的擴大，這個自由的前提是不能妨礙 他人的自由，自由的後面是平等，平等的結果是自由，中國經濟要想進一步發展，就要進一步擴大自由，取消特權，消除不平等的競爭，消除不自由的選擇。

茅 于軾分析說，從人類歷史發展看，市場制度是最成功的，但它遠非完美無缺。它會引發經濟周期，有盛有衰。特別是它會製造收入的不公平，貧富不均，富的更富。 現在，一方面許多大學生連工作都找不到，一些人不能從低收入走到高收入；另一方面卻出現了一些既得利益者，他們為了固化既得利益，實行壟斷，只用自己人， 別人無法染指。這就要靠政府、靠制度創新來解決。

消息人士又說，關於中國能否走出「中等收入陷阱」的怪圈問題，在時序進入2011年就已引 起熱議，筆者曾於當年4月22日在本欄談及這個問題。所謂墮入「中等收入陷阱」，是指拉美地區大多數國家早在二十世紀五十至七十年代即已步入中等收入國家 行列，但幾十年甚至更長時間風光不再，有些國家人均GDP一直在3000至5000美元之間掙扎，不能成為高收入國家。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當時依靠大量 出口帶動經濟增長的拉美國家的產業沒有形成真正的競爭力。何況美國為使拉美變成自己的經濟後院，不可能讓拉美發展壯大。

擴大內需 走出怪圈

當 前中國同樣面臨「中等收入陷阱」的風險，原因在於中國過去三十多年的發展存在對出口和投資「兩個過度依賴」；加以製造業生產具有世界競爭優勢的品牌極少。 要避免墮入陷阱，必須調整發展思路，將「兩個過度依賴」轉變為「兩個依靠」，即經濟可持續增長主要依靠擴大內需和依靠自主創新能力。而不是資源、資本的過 度投入，更不是大量投資房地產。要看到十三億國民的潛在需求，是中國最重要的戰略資源，它能否及時釋放出來，是中國能否走出「中等收入陷阱」怪圈的關鍵。

北京經濟界人士指出，如果中國能夠充分利用優勢，在未來五至十年使中等收入者人口達到40％左右，初步形成一個橄欖形社會，穩定就有了重要基礎。那麼，再發展七八年，中國就有可能進入高收入國家行列，不墮入怪圈。

2012年8月8日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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