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24 October 2012

吳志森: 冷漠是DBC死亡的真兇




數碼電台(DBC)在政府總部公民廣場一連三天的義播,宣告結束。爭取復播行動,除了街頭抗爭,也回到議會和法庭。但要DBC以目前強烈批判梁振英政府的路線,用原班人馬復播,我認為,機會微乎其微。

立法會相關政策的事務委員會,已把DBC政治打壓事件列入議程,並定於本星期五召開會議。大半年前,我被港台封咪噤聲,也引起過尊貴立法會議員的關注,參加過這個事務委員會的會議,相關官員也曾應邀出席,但每人只限幾分鐘各說各話,面對臉皮尺幾厚,無賴兼滿口謊言的政府官員,再加上保皇黨竭力護航,反對派議員也是半心半意,立法會的所謂研訊,只是例行公事的走過場,切勿期望有甚麼實質結果。

在香港,雖云法律是伸張正義的工具,也號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這種銀紙燒得越多就越平等的遊戲,不是一般人可以玩得起的,如果期望通過打官司來保留數碼廣播的牌照,爭取復播的權利,也是相當渺茫。

面對如斯困局,令人無法不慨嘆,香港的言論自由何其脆弱,誰聽不入耳,就用盡方法封誰的咪,而且隨便說一個理由,甚麼「節目改革」,就可以安然過關。哪個電台的立場觀點看不順眼,就可千方百計被封殺,也可隨便找一個理由,說甚麼「商業糾紛」,就輕易了堵住了攸攸眾口。

最可怕的是,主流傳媒,公民社會,反對派議員,甚至以維護新聞自由為己任的團體,有些幸災樂禍,有些再踩一腳,有些袖手旁觀,總之找到各種各樣的藉口來不置可否。即使表示關注,也只是意思意思,沒有出過甚麼真正的力量。

面對龐大的國家機器,如果DBC之死是逃不掉的宿命,那麼,加快這個新生嬰兒夭折速度的,是香港傳播媒體、學者和民間社會,是他們那種集體冷漠,再加上不聞不問的態度。

DBC在公民廣場的義播,我去了三天,時間不長,每次都只逗留幾小時,但都遇到不少令人感動的人和事。聽眾的熱情,令人印象難忘,他們帶齊標語,不少都是自家製作,帶備數碼收音機,一坐就一整天,台上講者,時而聲嘶力竭,時而談笑風生,台下聽眾,由始至終都是那麼專注投入,台上台下一同憤怒,一同歡笑。DBC正式開播只有年多,已經有這麼一大群不離不棄的忠實聽眾,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DBC董事會的絕密錄音已經流出,一些股東出爾反爾,答應注資又反口覆舌,聘請節目主持人都要請示中聯辦,言論惹火遭到封殺……DBC之死,不是商業糾紛,而是因為反對梁振英、批評特區政府而受到政治打壓,非要置之死地不可,證據確鑿,真相已經大白於天下。反對派政客、關注團體,大眾傳媒,你們再沒有任何藉口置諸不理吧!

回歸十五年,香港不斷向下沉淪,我們珍視的核心價值,不斷被蠶食被摧毀,唯阿爺命令是從的特區政府固然難辭其咎,大部份香港人的冷漠,才是真正的兇手。


紀曉風: DBC終於行到水窮處  喪鐘鳴難望再看雲起時

DBC終於行到水窮處 喪鐘鳴難望再看雲起時老紀早說過,在梁振英管治下,政府總部未必門常開,但肯定民常集。只有短短15個月壽命的數碼電台DBC昨天完成歷史使命,在員工發起義播支持下,終於堅持至昨晚11時半正式結束正常廣播。主流媒體報道篇幅一直較少,但全天吸引為數不少市民及支持者到場聲援。主辦義播的「爭取DBC復播運動行動委員會」宣稱,晚上集會有7萬人參與,警方則指有4000多人。

DBC自昨晚開始只播音樂,收聽率甚高的「鋒煙節目」自此絕迹。觀乎DBC「被滅聲」過程,老紀發現只在短短半年,而轉變的關鍵又在梁振英成為特首之後。事關一手扼殺DBC的黃楚標、李國寶俱在特首選戰後改變態度,對電台百般留難,而他們的轉變,又看來和近半年香江政壇發生事情,存在某種微妙關係。
無論如何,必須聽清,DBC的喪鐘為誰而鳴?

答案是:喪鐘,表面上為大班而鳴,實際上為每一個敢於批評當權者的傳媒而鳴。
只有15個月壽命的DBC,昨天完成其歷史使命。由DBC員工發起的「義播雲天七日情」於昨晚結束,雖然未受主流媒體廣泛報道,但集會全天都吸引逾萬支持者到場聲援,成為繼國教科後另一次大型公民運動。電台由下午五時起開始,在添馬新政府總部門外的「公民廣場」,進行戶外直播,期間邀請不同持分者,如節目新舊主持、電台職員、立法會議員等撐場。

當然,大會焦點依然是電台創辦人鄭經翰。人稱「大班」的鄭經翰雖然被禁談電台管理,但始終難忍口,例如提及股東黃楚標時,依然直率地稱對方是「賊」,他又一一向自己找回來的電台主持致謝和道別,期間不乏感人場面。例如早前和大班因做節目態度而鬧得不愉快的八十後社運青年陳景輝,鄭經翰就再次在台上向他致歉,又期許陳景輝他日青出於藍,陳就回應指「不同意大班,但也要捍衞大班發言權」。因反國教而聲名鵲起的黃之鋒,也應邀出席惜別會。他指自己受聘港台《自由風自由phone》時,活像接線生,反而接受DBC訪問和phone in時就最為享受。
支持DBC的不獨政界,少數族裔甚至宗教人士也對DBC相當不捨。DBC「數碼大同台」幾乎是全港唯一24小時以全外語廣播的頻道,而使用的外語不是英語,而多是本港少數族裔和外傭使用的少數語言,DBC停播無疑對他們損失非淺。而宗教界人士如基督教刊物《時代論壇》社長李錦洪,更直言「愛DBC」,皆因DBC提供多項時段予基督教節目,而且空間也很大,對宣教及傳播基督教價值,幫助甚大。無疑,擁有七條頻道的DBC停播,市民失去不少選擇。香港雖與紐約、倫敦並稱「紐倫港」,但電台選擇甚少,實在難以想像當局為何對DBC見死不救?

老紀早在今年3月特首選舉時已明言,梁振英上台帶着四大任務,包括重推《基本法》23條、推展國民教育科、處理政制發展及整頓港台。整頓港台未現,實情在整頓背後目的,就是縮窄香港言論空間。自梁振英上台後,原本兩大項由政府主導的廣播政策,包括數碼廣播及新增免費電視牌照,猶如倒退到冰河時期般被冰封;免費電視牌照遲遲未發出,上月初市場曾傳出有線獲發牌照,結果有線寬頻(1097)股價大升三成,創下上市以來最大成交額,但原來又只是美麗誤會。事隔48天,說好的免費電視牌照至今仍然杳無蹤迹。

至於數碼廣播,更形同只吊着一樽鹽水。政府早在去年3月向DBC、新城電台及鳳凰優悅批出數碼廣播牌照,理論上共有1324小時數碼廣播頻道,加上香港電台亦有5條數碼頻道廣播。但DBC正式「宣布死亡」,今天已變相失去7條頻道(雖然仍會播音樂);其他電台方面,港台的5條頻道分別為港台普通話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香港之聲、港台第三台、英國廣播公司世界台及港台第五台試播,大多屬於現在節目數碼化,未有增加新內容;新城暫時只有兩條頻道播放,鳳凰優悅的三條頻道都有製作節目,但並未見有積極推廣宣傳,電台的知名度似有還無。
事實上,DBC一向進取,例如曾向長者及的士司機贈送數碼收音機,推廣數碼廣播;電台又開設Facebook專頁,頻密更新,成功聚集3萬多名網上粉絲。而且電台網頁又作免費廣播,另外又推出智能手機Apps,供網友免費下載,影響力確實與日俱增。但為何聲勢上升中的DBC,落得遭滅台厄運?

DBC的死因主要是因為4位股東黃楚標、李國寶、李國章及黃子欣沒有按原訂計劃為電台注資5000萬元,但又拒絕出售股份。黃楚標在8月初回應《蘋果日報》查詢時,曾指拒絕注資是由於鄭經翰「管理不善,公司前景不明朗」,甚至在8月底向高等法院入稟,要求查閱電台賬目。然而,DBC出手闊綽行內皆知,回看電台近年半動向,大班早於去年5月已頻頻出手,高薪向商台及港台名DJ挖角,除了日前爆出中聯辦「極反感」的李慧玲外,還有港台《瘋SHOW快活人》主持梁思浩,但從脈絡所見,鄭經翰和黃楚標到今年3月初仍未反目,二人在回應李國章獲破格批准出任電台主席一事,站在同一陣線。

改變,其實發生在3月下旬特首選舉有結果後。一向支持唐英年的李國寶先在4月被傳媒揭發大宅和唐英年一樣有僭建,差不多一個月後屋宇署就指李家大宅的僭建物未拆,稱會檢控大宅業主檢控。隨時有機會身犯官非的李國寶,擔任主席的東亞銀行其後又被傳出曾向許仕仁批出6000萬元無抵押透支,當時許仕仁已被廉署拘捕調查。可想而知,若一旦東亞銀行牽涉許仕仁案,對這家全港最大華資銀行的影響。李國寶其後漸淡出政壇,不但放棄連任立法會議員,對政治事件也鮮作回應。及至8月,就傳出他和弟弟李國章一起反對注資DBC

李國章不欲注資DBC絕不為奇,因為鄭經翰早已表明電台對梁班子絕不客氣。事實上,大班重開咪首天便邀請唐英年任嘉賓,反梁味道相當濃烈。李國章在2月特首提名時才表露「梁粉」身份,江湖傳聞是其前愛將羅范椒芬穿針引線。李國章在特首選舉期間挺梁表現勇悍,先幫CY在西九門事件解釋,又指未曾在行會聽聞「防暴論」,甚至指唐英年有官仔脾氣和受人唆擺。CY當選後,他就昂然晉身行會。

至於黃楚標,若根據DBC王牌節目《風波裡的茶杯》主持林旭華在上周六披露的聲帶顯示,明顯對中聯辦言聽計從。聲帶中他對電台聘用商台名嘴李慧玲持強烈反對意見,疑似是因為中聯辦主任彭清華對李慧玲反感;另一則聲帶則顯示他曾向鄭經翰坦承因「不能說的原因」而不可出售電台股份予他,看來不是可宣之於口的商業原因,更非他曾聲稱的經營不善。黃楚標既號稱深圳首富,和中聯辦關係狀甚密切。老紀上月27日就曾引述大班在節目中所言,指中聯辦直到5月仍對他開咪持正面態度,而其實背後打壓DBC的是特首梁振英。

觀乎DBC在過去十八個月來,由盛而衰的轉捩點在於今年3月梁振英當選。難怪有論者指出,梁振英成為候任特首兩個月後,深唐人士開始離奇相繼「出事」,令部分人士處事態度改變,最終把這個香港數碼廣播試點漸漸消滅。

事到如今,必須指出,封殺DBC,與其說是封殺大班,毋寧說是封殺言論自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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