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下午3时,80岁高龄的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在都厅(东京都政府所在地)召开紧急记者招待会。现身会场的石原慎太郎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从灰色西服的右侧口袋中拿出辞呈,高举辞呈展示给众人。“鉴于各种情况,(我)已决定从今天起辞去东京都知事一职。”
石原回顾了自己过去长达13年的“知事生涯”,并说明了辞职以及组建新党的理由:“大部分与国家有关的行政工作,都遭到了来自国家(日本政府)的阻碍,这一直让我觉得很苦恼。”比如在保育所数量不足问题上厚生劳动省的回应,美军横田基地的军民共用化问题,围绕尖阁诸岛(中国称钓鱼岛)主权等一些列问题上外务省的态度等。
发言中,石原的视线不时地落在手中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上,通过一个个具体的例子反复强调自己“批判官僚”的立场。说到激动处,他的语速也提高了许多。
“趁我还活着,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为国家、为国民效劳了。必须改变现在统治日本的死板的中央官僚主宰下的管理制度。”“若不和(那些)中央(政府)官员作斗争,这个国家就会(这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沦丧,陷入流沙陷阱难以自拔,用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死。”“我都80岁了。为什么还要我做这些事呢。年轻人,你们振作起来好好干呀。”
在此之前,关于石原要组建新党的讨论一直没有停止过。东京都下一年度的财政预算即将编写,就东京的行政工作而言现在正是非常重要的时期。石原在记者会上把“心里话”都说了吗?
今年7月,石原曾因身体状况不佳为由,取消了为了申奥而去伦敦的计划。本月12日的例行记者招待会上,石原也谈到,要视自己的“年龄和健康状况”来决定是否参与组建新党。而在19日的招待会上,石原表示:“经过医生诊断,我的健康状况还算良好,所以目前先干着。”
据担任东京都知事辅佐并与石原家族有着几十年交往的原众议员相泽英之(93岁)透露,9月中旬在都厅与石原会面时,二人并没有谈到有关石原辞职以及组建新党的话题。然而,值得一提的是,二人对国政的现状都深感危机。
相泽谈了他对石原此举的揣测:“民主党也好,自民党也好,都只会信口开河,至国家大事于不顾。虽然他一把年纪了但还是老骥伏枥,抱着愿意接受挑战的心情,想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吧。”
还有一些人证实:9月下旬,自民党党内举行了总裁选举。当时为了避免对被列为候选人的长子石原伸晃(55岁)的政治活动造成不利影响,在公开投票前,石原曾一度刻意减少“引人注目”的政治活动。
据某位与石原关系紧张却在选举方面经验丰富的自民党籍原都议员称,自己曾受某位原首相之托与石原会面。当时,石原向其鞠躬,拜托他帮助长子伸晃。石原伸晃最终却未能进入决选。围绕尖阁诸岛的主权问题,石原提出的购买计划最终又被民主党政权提出的“国有化”抢占了先机。“可能知事自己也烦了吧。尖阁问题、总裁选举最后都变成了那样。”
这已是石原担任东京都知事的第4个任期了。本届任期中最重要的工作是申办奥运会。记者会上有记者问到:“是不是今后就不管东京,而去专管国事了呢。”石原回答说:“不是不管。我认为,为了东京好,更应该先处理好国政。真想不到会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
对官僚制度的种种不满、对现存政党的不信任、对自身健康状况的担忧以及考虑到可能会对长子石原伸晃造成的影响——整个记者招待会持续近50分钟。而在那个似乎能隐约听出“心里话”并且保持着一贯论调的发言台上,依然贴着一张东京申办奥运会的宣传海报。
“从东京改变日本”四处碰壁
赔钱办银行
6月下旬,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80岁)在东京新宿区的“新银行东京”总店,面对百余名银行职员这样说道:“终于慢慢缓过来了,这多亏了你们。谢谢。”
“新银行东京”由东京都政府出资1千亿日元设立并于2005年开业。石原倡议,帮助那些难以从民间金融机构贷款的中小企业,他“想做一些国家和大银行力不能及的事情”。
然而,由于融资经营不善,银行第二年的累计赤字就高达456亿日元。虽然东京都政府在2008年追加了400亿日元的投资,但损失了855亿日元的都税。最多曾发展到10家分行的“新银行东京”最后只剩下这一家。虽然2009年度起开始黑字,但至今仍有约为68亿日元的累积亏损。
“不管怎么看,‘新银行’都是失败的,但我一次都没有从他本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1999年起曾担任4年东京都副知事的明治大学研究生院教授青山佾如是评价。
独立政策未果
1999年5月,在东京都议会的会场上,石原知事主张:“从首都东京开始,创造新的变革历史。”在首次当选知事后的一个月,他就提出美军横田基地的“军民共用化”、采取新的道德教育、限制汽车尾气排放和有关国政选举的政策。当时他66岁。这是他在经历了自民党总裁选举失败以及辞去国会议员等挫败之后的一次转身。
“不能像写小说那样胡来!”石原在议会上遭到了批判。
从那以后,石原担任了13年的东京都知事。他在10月25号的记者招待会上说:“受到国家(中央政府)的妨碍感觉非常痛苦。”他承认了从东京开始改变整个国家的难度。
横田基地军民共用化和开设赌场吸引游客的构想未能实现,申办2016年夏季奥运会的努力也失败了。东京都独自推行的“认证保育所制度”(经许可保育所制度)也未能得到国家的补助。
石原第4届任期的招牌政策是“改革被破坏的教育”。他曾说“仅靠官僚‘下凡’难以成大事”(“下凡”是指让退休的高级官僚到企事业等单位任职),但由于胜任教育主管部门的人选迟迟找不到,他转而认为“要引进一些包括(都政府)老官员在内兢兢业业的人。”结果,掌管教育的还是东京都政府的一名老官员。
“改变日本”只是口号
东京都的某位前局长回忆起了他在知事办公室里向石原作政策汇报的往事:如果汇报太冗长石原就会颇显烦躁,所以后来规定汇报要总结在一张A4纸之内。甚至有时汇报时间只有几分钟。石原一周只有2、3天来上班,下属没有充分的时间向他汇报。
此外这位前局长还说:“(石原)对个别政策没有认真对待。‘从东京改变日本’的口号也只是停留于作秀。”与石原一起推进东京申办奥运会的原自民党籍都议员、现任江东区区长山崎孝明这样认为:“既然无法从东京来改变国家,那就只能走出去改变了,可能他抱有这样的想法吧。”
“利用”桥下彻
从石原知事的口中,多次提及大阪市市长桥下彻的名字。
在10月26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石原提到“教育方针被文部科学省掌控,我想改变这种状态,桥下市长在大阪也遇到这样的经历”。“打破官僚支配才是真正的维新。他和我一样,都是负责地方自治体,忍受着那些国家官僚所制造出的阻碍,苦心经营。”
桥下市长倡导“大阪都构想”,致力改组大阪府和大阪市。他在就任大阪府知事的第二年就提出了这样的构想,同时还组建了大阪维新会。为了消除双重行政所带来的浪费,桥下辞去大阪府知事一职,参选市长并胜利当选。
今年8月,国会上通过了支持大阪都构想的法案。只是桥下认为“(剩下)近200条法律法规需要修改”,于是成立了新党“日本维新会”,为下次众议院选举创造一定的势力,以实现这一构想。
本次辞职是屡次受挫的石原知事的再度转身。与其关系密切的埼玉县知事上田清司认为:“石原如今认为应该利用桥下彻。这不就明确表示了要互相利用对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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