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728_163425[1]](https://astrophellic.files.wordpress.com/2012/08/20120728_1634251.jpg?w=640&h=479)
香港親共傳媒如文匯報,日前有文章指反對「國民教育」實是「去中國化」。
中共以黨代國,以俄式共產文化取代中國傳統文化,卻剽竊了「中國」的名字,然後將「黨奴」教育說成是「國民」教育,因此反對黨教洗腦就成了「去中國化」──因為朕即國家,中共即中國。
這很有趣。反照台灣,早就實際意識到中共以黨代國的把戲,因此早早建構出「台灣」的本土意識、身份和文化:既然你那麼喜歡「挾中國以令天下」,那就請把我當成「台灣」,不要再說「中國」了──反正你那麼喜歡死抱「中國」的正統大纛。台灣的本土意識由綠營推廣,至今台灣已經建立起相當堅實的本土意識了。也正因為早早識別中共的把戲,又早早選擇了應對的方法,台灣社會似乎在選擇中找對了方向。反而香港卻陷入如大陸一樣的悲劇輪迴,每次在歧路口,不是因猶豫而錯失先機,便是選了錯誤的道路,在泥淖中越陷越深。
真正的中國傳統文化在甚麼地方保存植根,有目共睹,不在催毀無數文物的大陸,不在任由萬千古蹟永眠水下的故土,而在孤縣海外的福爾摩莎,在南方濕熱的蕞爾小島。
台灣丟棄了「中國」的包袱,反而更能照顧保存優良的中國文化,同時又尊重各種原住民的文化。香港倒是在這些年進退失據,近一兩年才重新談論該重拾本土意識,仍處於方興未艾的階段。這種文化的意識,其實與政治的取態,甚或社會的發展也有關。傳統社運界或泛民,那種心繫家國誓要傳播和影響中國大陸的志向,近年逐漸被人唾棄,皆因這觀念「薪火相傳」了幾十年,卻越傳越邊緣化,邊緣化到接受中聯辦的招安。近年與之抗衡的另一些論述,因此很強調要如何極端地抽離,將香港剝離於大陸的所有影響。當「傳統」的泛民陣營一套方法趨向一個滅亡的極端,以另一個極端去嘗試撥亂反正也許是其中一個方法,但一個必然的副作用便是這另一派的極端造成一群「教徒」,盲目擁護盲目攻擊不同的思想。以駕車作比喻,這就像一輛向左扭軚太過的車子,要撥回正軌就要向右扭軚,但扭太過卻又會趨向另一極端而失控。
香港這種撕裂和爭拗,或者是公民社會必會出現的經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悄無聲色地突襲香港。有時這種觸蠻之爭著實令人失笑以至啞然,因為原來大家背後的理念可以有很多共同之處。香港只需做好自己便可以,此心光明,復有何憾。香港最「反攻大陸」的,不是那些故作「建設民主中國!」的口號,也不是那些最後被中飽私囊的百億捐款,反而是最實在平常的東西,最能點滴間真正影響中國,如我們的傳媒自由,我們原有的社會制度,我們對官員、政府的鞭撻監管,以至我們的司法制度和街巷裡的各式文化。
因此香港根本不用,也不應過份強調要如何如何反攻大陸,如何如何從整個中華的角度去演繹和詮釋自己,卻任由內裡逐漸變得空洞蒼白,最後只成為志大才疏的傻瓜。由實到名,由內到外,才是有效的方法,像今天一樣執著於「外」和「名」,終招致漸趨於亡的悲劇結果。過份強調和著眼於「建設我民主中華」,是只見青山不見砂,不停強調「我非中華我乃正溯」,是只見幼砂不見山,兩者皆屬不宜。
我不禁想起彭浩翔的電影。最近他的《低俗喜劇》大收旺場,但拍攝成本一點也不高,只用了短短十二天去拍。我總覺得彭浩翔很有「香港風格」:他的電影有意思,嘲弄而不刻薄,也有訊息想要傳揚,卻一點都不刻意,一點都不造作,不會先設定要說甚麼主題,如何生怕觀眾不明白而一再強調主題,他可以率性而又不經意地自然化入電影故事和語言之中。因此他的電影可以「解讀」出很多訊息,那些解讀也著實觀照出電影製作人對不同事物的看法,但電影同時拍得輕鬆瀟灑沒有包袱,自然而不造作。
香港本土新生代生於斯長於斯,不像上一代有廣義的國家觀念,反而注重本地精神,而這本地精神又糅合了傳統的中國文化,在「中國」這個概念被剽奪的今天,香港人要在夾縫中建立新的身份,當中陣痛自是難免。

from 離經誌 http://astrophellic.wordpress.com/2012/08/24/%e6%9c%89%e8%ab%b8%e5%85%a7%e6%89%8d%e5%bd%a2%e8%ab%b8%e5%a4%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