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21 February 2012

蔡子強:烤鴨外交

今年二月,是美國總統尼克遜訪華四十周年。就是這一次訪問,改變了中國十億人民的命運,也改變了全球國際政治格局,影響至為深遠,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大事之一。筆者就在《東周刊》裏的這個專欄,寫一寫有關這件大事較軟性的一面,一些趣聞軼事。

一九七一年七月九日至十一日,尼克遜的特使、美國國務卿基辛格,在訪問巴基斯坦期間裝病,秘密暗赴北京,與周恩來密晤,協商尼克遜訪華之行,為此鋪橋搭路。據說,最初雙方會談氣氛繃緊,一談就是兩個多小時,但仍沒有寸進。到了午飯時間,大家都腹如雷鳴,周總理適時的說:「我們不如先吃飯吧,烤鴨要涼了﹗」

原來這頓午飯的主菜就是北京烤鴨,席間,周總理就烤鴨的種種如吃法等,侃侃而談,如數家珍,並親自為基辛格夾上一片上好的鴨肉,放在荷葉餅上,讓對方感到主人家的好客,吃後更讚不絕口。席間,款待貴賓的佳釀,就是中國的「國酒」貴州茅台。這種口感強烈的佳釀,正是烤鴨的絕配,喝得對方如沐春風。

就是這樣,美酒佳餚,讓賓主盡歡,融合了雙方的鴻溝。結果當天下午和第二天的會談,便順利得多,雙方終於達成協議,促成了翌年尼克遜訪華之行,改變了中國,以至全世界的政治格局和歷史。

當時有評論便指,這是繼「乒乓外交」之後的「烤鴨外交」,為中美建交立下功勳。

所以不止是「雞髀打人牙骹軟」,「鴨髀打人」,可能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又有幾多人知道,在這些看似尋常的烤鴨和茅台背後,其實又蘊藏了這位總理的心血。

雖然基辛格只是在京匆匆停留四十八小時(因為此乃密會,如果這位國務卿失蹤太久,會惹起傳媒起疑),但每頓飯的菜譜,都是事先經過周密考慮才定好,每餐都不重複,務求不能待慢.貴客。讓國家沒面子,還算事小;影響尼克遜歷史性訪華之行,那就事大。





那些以總理名義的宴請,菜譜更由周恩來親自審定。他特別提出,應該讓客人嘗嘗烤鴨。本來到烤鴨店吃,最新鮮熱辣,原汁原味,但考慮到此乃密會,怕這樣一行,會走漏風聲,由烤鴨店烤好送來,又會讓鴨肉涼了,風味大打折扣,於是索性在釣魚台國賓館搞了個小烤爐,再請來烤鴨店的一位老師傅,在這裏親自處理。

為了照顧美國人的口味,怕他們吃不慣中菜,負責接待的專案小組,還特地安排了一個西餐廚師,準備烹調一些西餐。例如當時的釣魚台國賓館還未備有芝士,但聽說美國人愛吃,就專門到北京飯店去張羅。不料,基辛格卻真的識飲識食,懂得欣賞中國菜,所以一行人來時都特別提出要吃中國菜,而且他們對此更表現出很高的興致。

另一位負責接待的中國高層葉劍英,在基辛格離京前的最後一頓午宴,還風趣的說:「這次很對不起啦,沒能以正式公開的方式來歡迎你,以後再補上。下次來就不需要躲在這裏了,可以到烤鴨店品嘗烤鴨,也可到東來順吃涮羊肉,還可以給你們的家人買些紀念品。」

四天之後,也即是七月十五日,中美雙方同時發表了這份讓舉世震驚的「聯合公報」。

前奏已經那麼精采,那麼到了尼克遜真正訪華,又吃些甚麼?下期再談。

#文中的材料,部分參考自之前介紹過,周芬娜所著《他們都愛這樣吃》那一本,另一部分則參考自王凡、東平所著的《紅牆記憶——大事件小細節 》(第二冊)一書,書中就尼克遜訪華這件歷史大事,訪問了當年主管釣魚台國賓館警衛工作,並擔任尼克遜訪華期間安全負責人之一的鄔吉成,對接待工作的具體籌備細節,有獨家披露。

(尼克遜訪華四十周年歷史趣聞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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