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采访手记)
最后一批被捕者上大巴的时候,围观的人群里,有个少女举起一叠白纸,警察的电筒强光不时扫过她的脸,也不闪躲。
我好奇问,这白纸有什么用呢?
她说,过去都会在现场举标语,通常都是到场后随便派随便拿那种,今天是国安法第一天,她不知道要举什么才不会犯法。
然后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苏联冷笑话:红场上,有个人在派传单,军官到场把人逮捕,却发现传单都只是白纸。军官想了想,对那个人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写什么?
「我突然想看看,看起来荒谬的笑话,是不是已经成真了。」少女说。
国安法下,香港独立不可说,天灭中共不可说,黑警死全家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说。可是会不会,说什么根本不是重点,就算什么也没说,统治者觉得你说了,就是说了。
我不敢想像,这个认知成为事实的一天。
「过咗今日,咩都唔同哂啦。」少女感叹。她为了更自由的空气,两年前来到香港读书、工作。反送中之后,她频频参加游行集会,早就不敢回家。
除了可能面对的麻烦,也是因为,不想再回到「no access to Google」的生活,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回想牢笼内的日子,「为咩呢,no point。」
她也不是什么「激进港独分子」,如果要在白纸上写什么,她更愿意写「争双普选」,「真正民主的制度可以纠错个system,好多社会问题都可以刹车。」眼见面前的青年都在喊香港独立,她默了默,「独立?好难,如果行到落去系好有意义,我只想香港像瑞士般,做个中立和平的小城市。」
真的到了她口中的政治笑话成真的一天,她说,再也回不去了,「我会离开,找更自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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