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m De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密支那,背井离乡的克钦族村民。和缅甸其他少数民族群体一样,克钦人和缅族人的共同点较少。
缅甸密支那——谈到过去两年翻天覆地的变化时,缅甸最北部地区居民说的不是改变该国其他地区面貌的媒体自由或经济自由化。
他们说的是克钦族演变得更激进。克钦人定居在缅甸与中国和印度交界处的喜马拉雅山脚地区,该族头领称,现在是他们记忆中克钦人最激进的时期。
Adam De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2011年6月,克钦邦战火重燃,打破了长达17年的停火。
Adam De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缅甸政府军士兵走在克钦邦首府密支那附近的一条路上。
作为对缅甸民族和解难度的衡量,对克钦地区的访问清晰地提醒人们,多数民族缅族和居住在该国高地的少数民族之间的仇恨和不信任程度极深。
自22个月前重启与缅甸政府军的战斗之后,年轻人如今公开谈论独立。克钦地区的各个教堂正组织祈祷和24小时禁食活动,以示对克钦独立军(Kachin Independence Army)的支持。面对缅甸政府军的袭击,独立军一直在撤退。
密支那的浸信会领袖萨姆森·卡拉姆牧师(Rev. Samson Hkalam)说,"人们对这场斗争很投入。"他表示,之前对克钦独立军持怀疑态度的年轻人现在变成自愿加入。"人们的精神和动力令人惊讶,这真是个奇迹。"
两年前,登盛总统(Thein Sein,又译吴登盛)就职,开启了缅甸50年来的首个文职政府,他当时宣布,将把民族和解作为首要任务。但是,最近数周缅甸中部发生的宗教骚乱,以及许多少数民族领导人表达的悲观情绪,突显出缅甸社会的分化之深。
2011年6月,克钦地区战火重燃,打破了17年之久的停火,加剧了长期的不满情绪,人们曾希望军事统治的终结会给克钦地区带来更大的自治权,但现在这种微弱的希望已破灭。
在克钦邦首府密支那郊外的村庄担任教师的钦加(Tsin Ja)说,"我们很愤怒、很伤心,我们觉得孤立无援。民主给我们带来损失。"
钦佳表示,去年以来,由于家长及子女纷纷捍卫他们的克钦族身份,参加她教授的克钦语课程的学生人数增加了。
她在村里的一座教堂传授克钦语,因为政府禁止公立学校进行克钦语教学活动,这也是憎恨情绪的一个主要来源。
钦佳说,"我的学生说,'我们不会再说缅语了'。年轻人对缅族人的恨意和反感至深。这和我成长时的情况截然不同。"
与缅甸其他的少数民族一样,克钦人与缅族人较少有共同点。他们的语言不能互通。克钦人多数是基督徒,而缅族人绝大部分是佛教徒。克钦人定居于山区,而缅族人定居于低地。他们庆祝的节日也不一样。殖民时期,英国对克钦人仅实行松散管理,而缅族地区则并入了大英帝国。
一本英语—克钦语—缅语字典的编撰者曼蓬(Manam Hpang)认为,克钦人强烈地感到,他们在佛教国家作为基督徒受到了迫害。军事统治时期,政府在克钦邦各地修建佛塔,还试图审查缅语版《圣经》,包括禁止使用缅语的"箴言"一词,因为佛经里用了同样的字眼。
谈到缅族人,曼蓬说,"我们的背景和文化各异,我们合不来。我们跟这些人完全不相干。"
"克钦人已经意识到,我们必须独立,否则我们就会被吞并,"他说。
克钦地区和中央政府之间日益恶化的关系对该国向民主和经济自由化的总体转向意味着什么,分析人士对此莫衷一是。
尽管也存在族群和宗教冲突,但包括邻国泰国在内的一些东南亚国家还是实现了繁荣发展。
克钦族占缅甸人口很小的一部分——5500万总人口中有100万是克钦人。但是,对于缅甸政府军来说,拥有4000多名武装人员的克钦独立军是一个严重威胁,尤其是当他们更多地依靠其擅长的游击战术时。到目前为止,克钦军一直在打一种堑壕战,随着缅甸军渐渐逼近其位于拉咱小镇外的总部时,他们便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撤退。
克钦族有一个潜在的盟友——相邻的佤族,佤族有大约2万名士兵,武器装备精良。如果发生一场更大范围的战争,佤族和其他克钦族的民族盟友都参与,缅甸很可能将元气大伤。
"紧张的局势、对立的民族主义、关于歧视的辩论、至少有发生群体暴力的可能性,这些问题永远都会存在,"缅族历史学者、登盛总统的顾问丹敏-乌(U Thant Myint-U)表示。"但是,属于数十个不同民兵组织的数万名武装人员争夺这个国家的一大片领土,这是非常不同的。"
最近几个月,也有私人团体试图帮助缅族人和克钦人达成和解,其中就包括大约100人在缅甸全国进行的"和平长征"。
在30岁的佛教僧人阿欣通达(Ashin Thon Data)的带领下,这些进行和平长征的人在3月份到达密支那,并到访了散落在城市各处的难民营。大约有9万人因战争而流离失所,其中的一些就住在这里的茅草屋内。
72岁的克钦族妇女马卡卢(Mahkaw Lu)便是其中的一位。去年10月,当战火就要燃烧到她的村庄,她匆忙离开家,现在的她看上去仍惊魂未定。"我们什么都不能带走,"她说。"他们烧掉了所有东西。"
阿欣通达披着深红色的长袍,对马卡卢和其他聚集在一起的难民发表了讲话。
"作为一个僧人,通常情况下,我没有机会和你们讲话——你们来自不同的宗教,"他说。
"但是你们是我们的兄弟,"阿欣通达说道。"我们不分高地和低地。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和平长征者的出现给缅甸带来了些许希望,这个国家或许能够逾越宗教和部族分化。但他们在缅族地区得到的支持很少。阿欣通达说,在他和其他和平活动人士穿过缅族村庄时,很多佛教寺院拒绝给他们提供住所。而且此次征程也让他个人付出了代价:由于领导了这次活动,阿欣通达的寺庙将他扫地出门。
"人们都说我们疯了,"他说。"是的,我们为和平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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