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3 March 2015

《巴伦周刊》中国降息对刺激经济增长有效吗?

降息正在变成2015年的“冰桶挑战”。来一次冰桶挑战很酷,但如果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做两次冰桶挑战,则似乎有点疯狂了。
首先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做一下介绍:冰桶挑战是去年夏天在YouTube上流行的一项模仿活动。为了筹措资金并提高公众对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 (amyotrophic lateral sclerosis)的认识,一连串名人和普通人上传了他们将冰桶浇到头上的视频,并点名两名好友在24小时内接受挑战。
现在轮到各国央行进行冰桶挑战了。每次有央行为了刺激经济增长并抑制通胀下降而降息时,其他的央行都在接受挑战,他们要么跟进降息,要么看着本国货 币相对于贸易伙伴国的货币升值,而后一种情况对出口和经济增长都不利。中国去年11月采取了降息举措,今年迄今,已经有大约20个国家的央行如法炮制,从 乌兹别克斯坦到印度,再到新加坡和澳大利亚。
所以中国央行周末再次下调利率的举措似乎是在求救。面对经济增长放缓、房地产价格下调以及资本外流加速,中国央行周六将贷款基准利率下调了25个基点,从5.6%下调至5.35%。
不过,中国央行将会面对令人痛苦的“推绳子”现象,这是一种货币政策现象,在全球金融危机时期,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与欧洲央行曾一再因这个现象而受 到教训。“推绳子”现象是指,在经济疲弱时降息的作用不如在经济繁荣时加息那样效果显著。你可以降低资金成本,但是你无法让各大银行在担心违约率上升时放 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北京可以要求中国各大银行放贷,但即使这样,中国政府也无法让企业和投资者在利润下滑时继续借钱。
从惯例上来说,中国央行原本应该从2012年年初开始不断降息。当时中国的一些主要物价指标开始呈现下跌势头。产品出厂价格下降的状况一直在不断恶 化:1月生产者价格指数(PPI)较上年同期下滑4.3%,较去年12月3.3%的跌幅进一步扩大。中国央行在2012年5月降息一次,在7月份又降过一 次,但是考虑到银行贷款增幅超过20%,且非银行类融资(即所谓的影子银行)规模的增幅更快,再进一步降息似乎是疯狂的举动。
这是一个迹象,显示出中国经济面临的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过度扩张造成房地产和工业大规模产能过剩,依赖债务来维持经济高速运转,但这种依赖性又会削弱经济。决策者们首先采取了措施来抑制借贷活动,不过未对利率进行调整。在物价下跌的情况下,这种做法令实际借贷成本上升。
如今,经济泡沫似乎正在破灭。中国2月份新建住宅均价同比下跌3.8%,跌幅较1月份的3.1%扩大。资本外流令资金面进一步吃紧。同时,人民币兑其他主要货币汇率大多出现上涨(尽管过去四个月人民币兑美元下跌了约2.5%)。这也具有催生通缩风险的作用。
就在此次降息之前,中国央行上个月刚下调了银行存款准备金率。中国央行降准降息的作用可能也不会比上述“推绳子”的做法好多少。银行不大愿意将贷款 发放给那些确实想用这些贷款来增加盈利的企业,因为这样做风险太大。相反,银行的业务重点可能是向那些在偿还现有贷款方面有困难的借款人发放新贷款。这种 所谓“常青化”(evergreening)的传统策略把日本推向了长达20年的螺旋式通缩。这种做法阻止了企业破产、防止银行蒙受巨大损失,导致了相关 各方对由此造成的负面影响的麻痹,但此类措施会造成问题久拖不决。
从中国的情况来看,这可能会导致中国推迟经济改革,这种做法帮助维持了高负债企业的勉强度日,却排挤了中国想要培育的更聪明的、以服务为导向的创新企业。不仅新的企业得不到资金,市场也将继续维持由僵尸企业主导的局面。
更糟糕的是,在最近这次降息行动中,中国央行通过同时下调基准存贷款利率来避免挤压银行的利润率。虽然中国央行赋予了银行向储户提供更高利率的空 间,但最终结果仍可能是储户利益受损。这可能促使更多资金流出中国,进而给人民币带来更多下行压力。到头来,这可能迫使中国在亚洲的贸易竞争对手继续试图 压低本币,无论是通过降息,还是通过发行货币。
此次降息正逢中国将在周四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之际。经济学家们预计,此次会议将批准全年国内生产总值(GDP)增幅目标降至7%。此前,中国政府容忍了去年的经济增速较7.5%的目标低0.1个百分点,为25年来的最低增速。
要使中国更好地适应决策者所说的“新常态”,此次人大会议可能会批准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上调最低工资并提高养老金支付额。野村(Nomura) 的经济学家们预计,中国还将准备深化改革,包括调整社会福利制度以鼓励劳动力流动、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减少对证券化及首次公开募股(IPO)的限制并为 资本出入中国提供更多便利。
所有这些都是重大变革,最终将提高中国经济的效率,并减少使中国经济陷入当前困境的过度投资。但这些变革无法帮助中国摆脱这个特殊的困境。拿不出解决办法,就要分散公众的注意力,而政府很可能会在外交政策上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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