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周四早上11:41,第一条紧急消息传来:反对虐待儿童、支持性工作者和艾滋病患者(或HIV病毒携带者)权益的活动人士叶海燕写道,有人闯进她在广西省博白县的家里,并对她进行身体攻击。
“现在有四五个女人来我家打我,”37岁的叶海燕在新浪微博上写道。新浪微博这个讨论平台经常被看做中国的“城市广场”。她刚刚从邻省海南岛回来,她在当地某学校外参加了一个嘲弄式的抗议活动,起因是该校校长据称强奸了数名女学生,这是最近曝光的多起性侵儿童事件的其中一例,此类事件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和反感。
一分钟后,在11:42,叶海燕请求道,“麻烦大家帮忙报警,只有我和女儿在家。”
在11:58,她写道,“一共有11个人左右。有一个男人。还有10个左右女性。”
最后一条讯息发在11:59,之后她被警察拘留了13天,“他们还堵在我家门口的楼梯这里。请大家帮忙报警。虽然没有用。但还是要做记录,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叶海燕是一个知名的女性及儿童权益倡导者,她策划的海南抗议活动引发了高度的社会关注。她站在万宁市第二小学门口抗议,手里举着这样一个牌子:“校长,开房找我,放过小学生!”
这次抗议和5月初发生的一起事件有关,当时该校校长和一名政府员工被控在酒店猥亵或强奸六名女孩。目前尚不清楚事情经过,万宁市警方和涉事女孩的父母对此事的描述并不一致。《南华早报》援引官方媒体新华社的报道称,该校校长已受到拘留和指控。
目前,普通中国人强烈关注着叶海燕的命运;活动人士发起了一场活动,让人们给当地公安局寄去支持叶海燕的明信片,并在网上发布他们手拿明信片的照片。一些人在网上发布了他们手举和叶海燕一样的标语牌的照片,包括异见人士艾未未(他把标语写在自己的肚子上。)本周,北京某私人剧院上演了一部以女性主义为主题的话剧,台上的女演员在剧终后呼吁观众支持叶海燕,有一些人分析称,警方的行为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把叶海燕逐出博白县和广西省,因为当地的官员认为她是“麻烦制造者”。
警方称,他们以叶海燕用刀伤及三人为由拘捕了她。叶海燕的律师王宇说,她当时是在自卫。根据上海人博客(The Shanghaiist blog)的翻译文章,叶海燕曾描述自己在过去遭到其口中的“另类黑社会”的攻击,她说,“政府的人,要对我下手。”
王宇说,这些人毫无预兆地闯进她家,对她进行言语和身体上的威胁。叶海燕正在起诉警方,要求取消拘留令并支付1万元精神损失费。
一名自称是博白县公安局警员的女子在通话中不愿讨论此案细节,但似乎急切地想和叶海燕撇清关系。
“叶海燕不是博白人。她只是住在这里,”她说,这个不愿给出全名的女警自称姓秦。在被问及此事时,她让提问者参看博白公安局的微博,然后匆匆挂了电话,称这条线只能用于“工作目的”。
在博白县公安局的官方微博上有一则发布于6月3日的简短声明,称,“叶海燕因故意伤害被拘留13日;与其网络行为无关”——网络行为似乎指的是叶海燕在海南的抗议行为,关于此次抗议的图片在网上广为流传。
按照博白公安局的描述,叶海燕使用一把“菜刀”(看起来像一把砍刀)砍伤了三名女子,警方称这三名女子是当地旅社业主,其旅社在去年被叶海燕认定为“性交易10元店”,供最廉价的妓女使用。这些女子称,叶海燕造成其家人和商业名誉受损。
叶海燕在去年因其行为而广为人知,她主动提出,自己去做10元(相当于大约1.5美元)妓女,以突显这类廉价性工作者的困境。她说,很多女性落此境地是为了逃离实施家暴的丈夫,或是因为要单独养育子女,她们经常被警方抓捕并罚款,或被投入监狱。
非政府组织全球性工作项目网络(Global Network of Sex Work Projects)这样形容叶海燕:“叶海燕在性别、虐待儿童和性工作等方面的有着长期的积极活动。”她在博客上为中国女性权益奋笔疾书,并因主动在“性交易10元店”当性工作者以抗议民工性服务者的恶劣条件而为人所知。她曾在2010年组织中国首次性工作者集会后遭到攻击。
非政府人权组织前线人权卫士(Frontline Defenders)为她发起呼吁,并在文中描述了上周在叶海燕家里的事情经过:“为了保护自己和女儿,她用刀赶走袭击者,并据称在这一过程中伤及三人。不久之后,她被警方拘捕,并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而受到拘留。”
叶海燕将于下周获释。
狄雨霏(Didi Kirsten Tatlow)是《国际先驱论坛报》(The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驻京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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