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7 July 2020

李江琳:共产主义的幽灵还在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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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Lives Matter,当前美国和欧洲国家最热门的运动,要准确翻译成汉语却不大容易。这句话的语意本来带有悲情诉求的色彩,意思是黑人也是人,黑人的生命也是命,黑人也同样是人命关天。所以有人翻译成“黑人的命也是命”。但是,渐渐地这意思变得强势起来,带有大义凛然而不容异见的色彩,于是被普遍翻译成“黑命贵”,缩写为BLM。黑人民权运动本要争取的是平等,但是现在要是有人说,White Lives Matter too,白人的命也是命,那就会被指责为种族主义、白人至上主义,成了一种大逆不道的说法,违背了持续多年的“政治正确”准则。

时下风靡美国和欧洲大都市的BLM街头抗议活动,第一诉求是针对警察过度使用武力,因为运动的触发点是一名黑人在警察执法过程中导致意外死亡。这样的事故以前也发生过多次,也触发过示威抗议,但是这一次不同。以蒙面寻架的白人青年为多数的Antifa也出来街头呼应。诉求开始提高,迅速转变成要求取消警察,推翻历史雕像和纪念碑,改变历史地名,诸如此类针对美国历史和制度之根本评价和认同的要求。这一风潮的高峰时刻,是年迈的众议院女议长带领数十名民主党议员在国会大厅下跪的场面。这一跪恰恰提示,当下的BLM运动不仅是社会性诉求,更是政治性的对抗。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罗巴游荡”。172年前,1848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一开头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幽灵还只是在欧洲的图书馆和有产阶级的客厅里游荡。103年前,也就是1917年,这个幽灵擢取了俄罗斯帝国,在此32年后,这个幽灵又捕获了中国。1989年,苏东剧变,原苏东集团下的人民唾弃了共产主义政治制度。人们以为,这个危害深重的幽灵从此被埋葬了,地球上只剩下几个不幸而落后的地方需要打扫,把共产主义幽灵的碎片扫进坟墓。

最近BLM一套一套的说辞,让人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共产主义的幽灵,依然在游荡。

经过训练的马克思主义者

美国大城市街头到处可见BLM的存在,可BLM到底是什么,却很少有人明底细而讲得清。为了避免被误导,我只使用网上比较可靠的信息,如BLM的官网、维基百科中比较稳定的条目,以及报刊的公开报导等等。根据这类信源,BLM是一个有组织的运动,但不是一个有中心、有等级结构的正式组织,而是一个多分支、相互有联系但松散的群体。

他们的组织动员能力却不可小觑。这次由警员暴力而触发的事件,BLM能迅速发动全国大城市甚至波及欧洲城市的街头抗议,那么多人平时似乎不见踪影,此时突然在同样的时间出现,而且能长时间坚持,发起各种“自治区”,坚持数日数星期。他们的口号也是精心创作的,简洁而有逼人的气势,如“没有正义就没有和平”,“白人的沉默就是暴力”,“我不能呼吸”,“我的儿子是下一个吗?”

虽然BLM的面目不是十分清晰,但是凡群众运动都有自己的风格标记。BLM的风格,让人觉得似曾相识,那就是欧美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民权运动中的激进派。这些激进抗议者最终都向马克思主义寻找理论指导,还有如黑豹党,则向毛泽东语录寻找策略指导。

BLM运动公开亮相的有三位社区组织者:Alicia Garza,Patrisse Cullors,和Opal Tometi。这三位都是黑人女士,前两位还是公开的queer。这样的身份标志着BLM运动的一个重大理论和策略特点,那就是包含性(inclusive),要尽量把其他抗议诉求吸收进来,包括女权、LGBT、变性者权益等等。这样不仅能发动更多的人,而且使得抗议表现得多姿多彩。但是对抗议活动的持久可控,提出了极高的难度。

网上有一段Patrisse Cullors接受采访的录像,她似乎有点犹豫但终于明说了,她们有理论框架,是经过训练的马克思主义者。而且,她的导师是埃里克·曼恩(Eric Mann),也就是说,BLM的骨干是曼恩训练出来的。曼恩这个人非常重要,他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民权运动时期的极端暴力组织“地下气象员”的成员,这个组织被美国政府认定为国内恐怖组织,他们以爆炸警察局及政府建筑物而出名。他们是有理论有纲领的组织,目标是共产主义革命,建立一个无阶级的共产主义社会。

终于,我们看到,一个改变了形式的共产主义幽灵在欧美城市游荡。这个幽灵的前世渐渐显露,曼恩是这个幽灵和前世的连接点。

曼恩的社区战略

曼恩是一个职业革命家,堪称真正的共产主义者。他重视理论,讲究策略,是BLM运动众多年轻人的教父级角色。他在加州洛杉矶建立“劳工/社区战略中心”并亲自担任主任已经有25年之久。这个中心就像毛泽东当年建立的“农民运动讲习所”,目的是培养干部。他声称要利用基层组织“关注与反殖民,反帝国主义,共产主义反抗史,以及与共产主义有悠久深厚历史联系之黑人和拉丁裔社区”,建立组织网络,动员社区力量。他们的这种“城市实验”并不讳言暴力。这就是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战略在美国的活学活用,只不过美国的革命突破口是大都市的贫穷衰落社区。

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民权运动和一系列民权法案废除了美国的种族隔离制度和各个层面种族歧视政策,半个多世纪来却没有走出一条帮助和引领黑人民众,尤其是新一代黑人及家庭走出贫穷,全面提升的道路。多年的平权措施和福利政策,对黑人予以倾斜性照顾,只是使得一部分黑人提高了经济和社会地位,但是这些黑人都走出了黑人社区,黑人社区因此出现“精英流失”,都市黑人社区缺乏精英引领。高达70%以上的黑人家庭为单亲家庭,作为社会细胞的家庭处于瓦解状态,加上黑人的失业、贫困和健康问题,少女怀孕问题,帮派问题等等。多年来舆论上的“政治正确”压力,使得政治精英们不敢正面提出和讨论这一系列问题及其导致的困境,只是一味回避。

于此同时,作为商业和金融和服务业中心的城市,从业者纷纷迁移到郊外或周边城镇居住,城市是他们上班的地方,他们却不是城市的居民。居住在城市里的往往是贫穷人口,其中很多是黑人和拉丁裔等族群。在法律废除种族隔离半个世纪后,美国出现了事实上的种族和阶级双重分离现象,大都市的衰落成为恶性循环。这种贫富分化和分离的地方,往往是酝酿革命的温床,也是共产主义的幽灵游荡的首选之地。

曼恩显然看到了这一点,他的“城市实验”、“社区战略”就是要利用这种衰落社区作为革命根据地。

从家庭和社区做起

现在美国的BLM运动,受美国政治分裂并极度对抗的状态影响,不仅造成了都市街头的混乱,还造成了思想上的混乱。街头混乱并不能持久,思想混乱却由来已久,而且还会持续下去。这一次,中国大陆出来的华人,凡是经历过文革的,对BLM运动都抱着不看好的态度,因为我们都有深刻的文革记忆,其结果我们都曾亲身经历。我们不会天真地相信,共产主义的理论或战略能够解决当下美国的任何问题,能够为民众带来任何好处。

美国黑人的状态,仍然是美国必须面对的一大问题。提升美国黑人大众的生存状态,必须从建设社区做起,其中尤其重要的是建设作为社会细胞的家庭。这需要全社会,尤其是精英阶层和黑人大众的共同努力,首先是要有面对现实讨论问题的勇气。“政治正确”的教条只是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空话。精英阶层,包括宗教神职人员、商人实业家、政治人物和医生教师必须帮助大众,引领大众。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走出美国黑人再次解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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