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級星期二之前的星期六,民主黨進行了南卡的初選。希拉里以難以置信的74%比26%的優勢完勝桑德斯。超級星期二的結果和預期的差不多。在南方的阿拉巴馬、阿肯色、佐治亞、田納西、維珍尼亞和德克薩斯,希拉里都取得超過60%的大勝。維珍尼亞州選民結構更爲多元化,是重要的搖擺州,因此她在此州61%的勝利意義更大。在這些州,希拉里在黑人選民中的支持度都在瞠目結舌的80%以上。希拉里還贏得了麻省和美屬薩摩亞。
一輪較量下來,希拉里在民選代表票上以596:407票領先。如果加上超級代表票,她已經擁有1052票,而桑德斯只有427票。在這種形勢下,桑德斯翻盤儘管還有理論上的可能,但希拉里已經鐵定獲勝。這是因爲:
第一,民選票。希拉里在民選代表票上以大比數領先,基本上擁有60%:40%的領先優勢。
第二,勝利勢頭。超級星期二之後,各大媒體紛紛以希拉里(和特朗普)大勝作爲標題。如果沒有什麽大的變故,這種勝利的勢頭是難以逆轉的。
第三,選舉制度。現在民主黨初選中,代表票改爲按比例分配。這既推遲了領先的參選人取得法定票數的日子,但同時也加大了落後的參選人翻盤的難度。
第四,尚未選舉的州。現在尚未選舉的大州包括密歇根、佛羅里達、伊利諾伊、北卡和俄亥俄、華盛頓、紐約、賓州、加州和新澤西。從這些州的選民結構來看,桑德斯幾乎無可能獲勝。此外還有衆多的中型南方州,更是希拉里可以大勝的基本盤。
第五,超級代表。儘管在理論上超級代表仍然可能跳票,但現在希拉里擁有民選票的明顯優勢,超級代表又何必跳票?何況主流的超級代表又有多少會真心支持非主流的桑德斯?
第六,桑德斯。桑德斯是令人敬仰的政治家,從他最初的參選目的看,他最在意的是要推廣他的社會主義理念和改革(革命)思想,而不是非要達到權力的高峰,因此不會為勝利而不擇手段地進行負面攻擊。
爲何希拉里比桑德斯更合適?
在二月初,當桑德斯在頭兩場初選中表現上佳,聲勢大漲的時候,很多香港和台灣的左派朋友高呼美國左派的春天來了。我當時就指出,他們過分高估了桑德斯的可選舉性。桑德斯在超級星期二的大敗,再清楚不過顯示他的軟肋——在少數族裔特別是黑人選民中的號召力太低。他長期在白人佔絕對優勢的威蒙特當參議員,一直和黑人交集極少。黑人對他的了解也極少。
我的很多左派朋友都支持桑德斯,甚至認爲這會是美國左翼運動革命的開始。我本人也十分敬重這位長期努力堅持信念的非主流的左派議員。可是,我亦深知他所推崇的北歐式的社會主義並不適合現階段的美國。北歐基本都是奉行孤立主義的國家,依賴於北約的防衛。北歐國家人口結構單一,社會容易凝聚共識,而且人民素質更高。這是他們能夠集中力量搞社會主義福利社會的重要原因。而美國的實際情況顯然不能相提並論。
首先,美國作爲“頭號資本主義”強國,自由競爭和小聯邦政府的觀念依然根深蒂固。搞大聯邦政府,無異於緣木求魚。其次,作爲移民國家,美國一直是一個極其多元的社會。不同族群的價值取向和關注點有極大的差別。比如,桑德斯說的免費大學教育,對現階段白人青年來説有很大的吸引力,但對大多數黑人來説,這尚非他們的關注點。第三,每個人都說要限制華爾街,但真正決心對華爾街傷筋動骨的只有桑德斯。先不論是否能做到,一旦沒有華爾街,美國就無法保持在國際的金融控制力。華爾街太大不能倒絕非單純是政客被華爾街收買的結果,而是美國根本無法沒有華爾街。第四,桑德斯外交上的立場是孤立主義和貿易保守主義。這兩點都違背了美國的長期國策。美國二戰之後肩負無數國際責任。現在世界局勢動盪,一旦美國這個“世界警察”重新走入孤立主義,那麽天下必然大亂,並不符合美國和國際的根本利益。第五,美國是一個權力制衡的社會,美國總統的權力有限。現在國會被共和黨控制,桑德斯提出的政策遠離共和黨人的共識,注定寸步難行。最後,美國現在急需的是彌合左右陣營的裂痕,凝聚共識。桑德斯極端的左翼理想主義以及長期邊緣化的政治地位,都顯示他並不是合適的總統人選。對他而言,一個孜孜不倦的播種者的形象,將遠比一個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的失敗者形象,更有助推廣其理念。
與桑德斯形成鮮明對比,希拉里長期是主流政治圈的一員,立場較爲溫和,其方向始終是改革而不是革命。她富有經驗,熟悉政務,作風務實。她雖然被很多人厭惡,但不等於無法和那些厭惡她的人合作。
在當國務卿的時候,美國發生外交文件洩密事件,希拉里當時說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那些國家和美國打交道,不是因爲她們喜歡美國,而是因爲她們需要美國。在這個原則指導下,她很快為這件事滅火。這句話也同樣可以應用在美國政壇上。希拉里的敵人可以厭惡甚至憎恨希拉里,但只要大家互相需要,就可以有合作的空間。
另外,希拉里在國際關係上的眼光、經驗和人脈都不是從來沒有外交經驗的桑德斯可以望其項背的,而這正是美國現階段最不可缺的。
最後,從婦女平權的角度看,希拉里初選中獲勝,就成為美國200多年來第一位主要政黨的女性候選人,具有標志性的歷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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