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29 November 2013

黎蜗藤:管辖式的防空识别区把美韩推向日本

管辖式的防空识别区把美韩推向日本

中国在几天前推出防空识别区成为了国际的焦点。尽管中国的少将和专家们在高调吹捧,但从这几天的发展来看,防空识别区却成为了一个外交灾难。中国周边的邻 国以及相关国家:日本、韩国、美国和澳洲都高调反对,其他大国如俄罗斯、印度和欧洲国家的舆论等也纷纷表示担忧。美国、韩国和日本还高调地以实际行动展示 了对中国防空识别区的否定。
为什么中国设立这个识别区就惹来这么大的非议呢?原因很简单,中国这次设立防空识别区企图把很多东西塞到一个篮子里,最后是所有人都得罪了。
平心而论,中国设立一个防空识别区是可以理解的,也完全有权利这么做。但这个版本的防空识别区却问题多多。
第一,从国际法上看,这个防空识别区实际企图把东海变成自己的管辖区,这是国际法所不允许的。这是防空识别区最大的问题。
如果对比中国和美日版本的防空识别区,我们就可以发现,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美日的识别区是规范自己的行为,比如有别国飞机飞越的时候自己的军队应该怎么做,实质是要监控这个区域。而中国的版本却是企图规范别国的行为,实质就是要管辖这个区域。
比如按照中国的规定,在所有外国飞机在此区域内都“必须”遵守中国单方面制定的规则,甚至仅仅穿越“防空识别区”的飞机,也要事先递交飞行计划,还必须开 启无线电应答中国的询问,甚至要“登记”识别标志。这还不算,条文内还明确写出,这些飞行器应当服从中国武装力量的管理和指令。
这个一副中国式官僚公文的口吻实在太搞了,这个防空识别区是公共空域,中国没有任何权利去要求别国的飞机(在不进入中国领空的情况下)该如何去做。美日韩 在这个公共区域有大量的军事演习、巡航和其他活动,难道演习前还要向中国提交计划不成?难道还要服从中国军方的管理不成?
监控和管辖,一些人看来只是微小的差别。但熟悉国际法的人都知道,这两者是天壤之别。理论上说,只要你能力足够,你可以监控所有的公共海域与空域,只要不在别国的领海和领空,这都是合法的。但是你只能管辖属于自己的领土和领海。
中国如此的法律的实质就是无视国际法和国际准则,企图单方面把对自己的领空的管辖权扩大到自己并无任何权利的公共空域。在东亚这个领海和领空争议如此大的地区,不被各方一致反对才怪。
可以想象,万一有哪个国家不明确表态反对,过了几年,中国又出来说,“自古以来”这就是中国管辖的空域,没有国家提出反对云云。这种小动作各国已经见识多了,很难要他们轻易再上当。
第二,从设计上说,这个识别区是明显是针对日本的,但是却直接把矛头指向美国。
尽管中国一直说设立识别区不针对特定国家,但是从时间和范围和措辞来看,明显是针对日本,这大概不用多加解释。可是,由于中国把这个域视为自己的“管辖”区域,却直接把矛头指向中立的美国。
众所周知,美国的国际法立场就是航海自由和航空自由。这既是现行国际法的规则,也是美国的核心利益所在,因为美国现在的最大国际任务就是维护这套现行规 则,不允许任何国家单方面地强行改变,从而保证国际体系的稳定。在绝大部分国家眼里,这也是国际的最大利益。美国国际警察的称号不是纸老虎。
中国目前和日本有钓鱼岛之争,本来应该尽量让美国保持中立,这也是中国所一直要求美国的。一直以来,美国在中日钓鱼岛之争中都保持中立和克制。尽管美国是 日本的军事盟国,共同负责日本的防务,而防守范围覆盖钓鱼岛,但是自中国开始“常规性”巡航以来,美国都没有和中国发生正面对峙。可以说,美国还是尽努力 地保持置身事外。
但中国设立有管辖权意义的识别区,却直接挑战了美国的核心利益。美国军方不得不在东海直接面对中国军方。B52轰炸机的出动就是例证。中国的做法,把美国推向了日本的一方,在策略上是重大的失误。
第三,中国设立的识别区还莫名其妙地得罪了韩国。
自中日发生争议以来,韩国一直是中国刻意拉拢的对象,甚至答应朴槿惠的要求在中国为安重根树立塑像。为一个和中国无直接关系的外国人立像,这是破天荒的第 一次。可是,中国设立的识别区却一下子把韩国也得罪了。原因有三,第一就是这个管辖权的问题,不再多说。第二,这个识别区把韩国主张的苏岩礁也包括在内, 很可能直接激化苏岩礁的领土争议。第三,这个管辖区和韩国的识别区也重叠了。韩国尽管划定了识别区,但这个识别区范围不大(比日本要小多了),也谈不上和 中国有什么冲突。可是不知道中国是否要刻意避免针对日本的印象,识别区和韩国的也有重叠。这个重叠范围并不大,看不出有什么实质的意义,但是却象征性意义 却很大。
中国的举动引起了韩国的怒火,以致韩国以到苏岩礁的巡航表示对中国识别区的否定。中国一直以来对韩国的刻意拉拢以一致对日的政策,极有可能因此而蒙上阴影。
第四,中国设立识别区加剧了中日之间的冲突。
中日之间的钓鱼岛争端持续经年,前段时间本来已经有逐步缓和的迹象,中国特使秘密访日,日本大规模企业团访华,中日韩在东京重新开始自贸区谈判,这些都是 中日关系向好的标志。中日之间在钓鱼岛上的矛盾不可能一日之间就解决。但是把这个只有4平方公里的小荒岛上的矛盾缓和而不是加剧是负责任大国的合适的选 择。泰国和柬埔寨之间也能就神庙的争议达成一致通过国际法庭仲裁而解决。中日之间为何不可以冷静下来理智地解决这个问题?难道中日两国十五亿人的智慧还比 不上泰国和柬埔寨吗?
但在这个时候,中国却采取了背道而驰的做法。贸然单方面宣布设立带有管辖性意义的识别区,与日本监控性的识别区大面积重叠,更把争议性的钓鱼岛划入识别区 内,再次加剧了钓鱼岛冲突的可能性。事实上,即便没有这个识别区,中国的海监和军机也一直在这个地方存在和监控,并一直和日本进行猫鼠游戏。成立这个识别 区与否事实上对现状并无大的区别,但是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却令双方缓冲的余地大大缩小。日本不得不做出强硬的反应。在这个阶段单方面宣布管辖性意义的识别 区,无疑是一种激化矛盾的举动。
其实,即便是中国不顾中日关系的大局,故意要激化中日之间的矛盾。其实可以处理得更有技巧一些,比如把识别区弄成监控性的而不是管辖性的,比如在划界的时 候不和韩国的利益冲突等等。这些至少可以避免和韩国与美国以及其他关注航空自由的国家的冲突。这样的话,国际阻力将会小很多。
综上所述,中国单方面设立的管辖性的防空识别区把矛盾从钓鱼岛扩大到整个东海,把中日之间的矛盾扩大到中国和美日韩澳乃至关注航行自由权益的所有国家,从而主动地把矛盾扩大化。难怪一时之间,中国成为众矢之的。
按照现时的局势发展,中国的防空识别区只能在各方不断打脸中变成一个国际笑话。划定一个要别人遵守自己订立的规则的区域,却没有一个国家承认,自己的能力 也不能强迫别人遵守(其实有能力也无权这么做)。这等于订立了一条却无人会遵守也无人执行的法律,最后丢脸的只是制定法律的人。这和地图开疆有什么分别?
中国设立这个管辖性的,防空识别区据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是从以上种种分析来看,不得不为这个说法打上一个问号。很难相信,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方案会故意把矛盾扩大化,故意制造如此大的麻烦,甚至挑战整个国际社会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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