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費低廉 行程豐富
學生交流團最吸引人的亮點， 就是低廉的團費。各類型的交流團 費大約在新台幣一萬五到兩萬五之 間，視交流的長短和行程內容而有 所不同。而這筆團費已包含來回機票 、 飲食 、 住宿 、 交通及景點門票。換算下來，一個人幾乎只要負擔機票和基本的食宿費用，而且實 際上中方的接待單位，往往會安排 中高等級的餐廳和飯店來接待。除 此之外，參觀交流的行程也相當豐 富。大部分的行程前幾天會安排參 訪大學以及和大學生交流互動，後 半部的行程則以參觀歷史建築、博 物館及商業設施等觀光景點，與一 般觀光旅行團行程類似，而且甚至 可以透過中方接待單位的安排，進 入 一 般 民 眾 較 難 進 入 的 設 施 參 觀（如人民大會堂、航天基地等）。 因此對大學生而言，可以用便宜的 旅費遊覽中國大陸，並且中國的大 學生互動，而團員又是年紀相仿的 學生，參加交流團可說是同時達成 遊玩、增廣見聞和認識新朋友等目 的，因而頗受青年學子的歡迎。
對台重點工作 領導設宴款待
「 擴 大 兩 岸 交 流 」 是 胡 錦 濤 上 任 後 的 對 台 重 點 工 作 ， 在 胡 錦 濤 2 0 0 7 年 十 七 大 的 報 告 中 便 指 明「 兩 岸 同 胞 要 加 強 交 往 ， 加 強 經 濟 文 化 交 流 ， 繼 續 拓 展 領 域 ， 提 高 層 次 」 。 1 其 中 ， 對 擴 大 台 灣 的 青 年交 流 也 是 重 點 工 作 之 一 。 台 灣 青 年 交 流 團 赴 中 國 的 行 程 ， 多 由 各 省 台 灣 事 務 辦 公 室 （ 簡 稱 台 辦 ） 負 責 規 劃 協 調 ， 分 層 交 由 各 市 台 辦 處 理 接 待 ； 或 由 中 方 主 辦 的 團 體 或 學 校 請 台 辦 系 統 支 援 。 台 辦 系 統 有 一 套 既 定 的 作 業 流 程 ， 大 多 會 先 安 排 青 年 交 流 團 先 與 某 個 特 定 的 大 學 進 行 座 談 ， 讓 台 灣 大 學 生 和 中 國 大 學 生 有 初 步 的 認 識 。 接 著 晚 上 則 由 台 辦 領 導 出 面 在 高 級 餐 廳 設 宴 款 待 ， 席 間 在 酒 酣 耳 熱 中 ， 讓 台 灣 學 生 和 中 國 學 生 有 更 多 聊 天 認 識 的 機 會 ， 培 養 感 情 。 有 些 交 流 團 甚 至 會 安 排 兩 岸 大學生表演才藝來炒熱氣氛。
青年交流與統戰行為
在 一 整 天 的 座 談 及 晚 宴 之 後 ， 這 群 年 紀 相 近 的 兩 岸 大 學 生 通 常 已 培 養 有 一 定 的 情 感 ， 成 為 朋 友 。 而 有 些 交 流 團 還 會 安 排 中 國 學 生 陪 同 台 灣 學 生 一 起 遊 覽 各 個 觀 光 景 點 ， 讓雙 方 的 情 誼 有 更 深 入 的 發 展 ， 因 而 到 了 交 流 結 束 學 生 要 返 台 的 時 候 ， 常 發 生 兩 岸 學 生 離 情 依 依 並 相 擁 而 泣 的 溫 馨 景 象 。 事 實 上 ， 對 於 台 灣 學 生 來 說 ， 並 非 完 全 不 知 悉 中 國大 陸 背 後 的 政 治 目 的 ， 許 多 學 生 私 底 下 也 會 戲 稱 交 流 團 為 「 統 戰 團 」 ， 把 赴 中 國 大 陸 交 流 的 行 程 戲 稱 為 「 去 給 別 人 統 戰 」 ， 足 見 學 生們 對 於 中 國 大 陸 以 「 交 流 」 之 名 來 進 行 「 統 戰 」 的 政 治 目 的 有 一 定 的 理 解 。 然 而 ， 即 便 知 道 可 能 有 「 統 戰 」 的 成 份 ， 但 是 對 於 許 多 學 生 來 說 ， 參 加 交 流 團 仍 然 是 個 增 廣 見 聞 和 認 識 朋 友 的 好 機 會 。 根 據 參 加 過 交 流 團 的 大 學 生 透 露 ， 在 交 流 活 動 中 ， 常 常 有 統 戰 意 味 濃 厚 的 情 境 ， 諸 如 在 晚 宴 上 中 國 大 陸 的 長 官 會 強 調 兩 岸 是 「 同 胞 」 、 「 一 家 人 」 ， 或 是 強 調 來 中 國 讀 書 或 工 作 會 有 許 多 好 處 等 。 而 參 觀 行 程 也 會 安 排 歷 史 古 蹟 或 紀 念 館 ， 讓 人 感 受 到 中 國 和 台 灣 共 通 的 文 化 元 素 ， 試 圖 喚 起 團員對中國的認同。
然 而 ， 這 些 「 統 戰 」 的 行 為 對 參 加 交 流 的 學 生 有 用 嗎 ？ 就 讀 台 北 大 學 ， 曾 參 加 過 多 次 交 流 團 的 陳 同 學 覺 得 對 他 沒 有 用 ， 他 能 很 明 白 對 方 正 在 進 行 統 戰 ， 但 是 對 他 來 說 ， 和 中 國 學 生 培 養 的 感 情 是 真 實 的 ， 和 中 國 學 生 有 許 多 共 同 的 話 題 可 以 聊 ， 即 便 交 流 結 束 ， 仍 然 會 繼 續 聯 絡 。 但 陳 同 學 也 提 到 「 有 些 人 還 是 會 真 的 相 信 統 戰 那 一 套 ， 對 某 些 人 這 還 是 有 用 的 」 。 而 台 灣 大 學 的 鄭 同 學 也 認 為 ， 即 使 知 道 這 是 統 戰 工 作 的 一 環 ， 但 是 仍 覺 得 有 機 會 去 實 地 了 解 中 國 相 當 重 要 ， 「 畢 竟 我 們 的未來將會深受中國的影響」。
年輕世代的認同觀
從 調 查 資 料 中 可 以 發 現 ， 當 被 問 到 「 你 是 台 灣 人 ？ 中 國 人 ？ 還 是都 是 ？ 」 的 時 候 ， 越 年 輕 的 世 代 越 傾 向 回 答 自 己 是 「 台 灣 人 」 ， 可 見 的 年 輕 人 的 台 灣 認 同 相 當 的 強 （ 見 表 一 ） 。 然 而 ， 參 加 過 兩 岸 交 流 團 的 大 學 生 ， 是 否 會 改 變 自 身 的 國 家 認 同 呢 ？ 根 據 上 海 財 經 大 學 副 教 授 耿 曙 的 研 究 ， 參 加 過 兩 岸 交 流 的 台 灣 學 生 明 顯 會 對 中 國 大 陸 的 印 象 有 所 改 觀 ， 但 是 印 象 變 好 並 不 會 上 升 到政治立場和國家認同的的改變。2
義 守 大 學 王 嘉 洲 副 教 授 的 研 究 也指出類似的現象。3由此 可見，參 加 過 兩 岸 交 流 團 的 台 灣 學 生 ， 對 於 兩 岸 的 統 獨 問 題 和 國 家 認 同 ， 並 沒 有 因 此 而 改 變 立 場 。 雖 然 在 政 治 立 場 上 並 沒 有 改 變 ， 但 是 參 與 過 兩 岸 交 流 後 ， 對 於 中 國 大 陸 有 更 進 一 步 的 認 識 ， 並 且 也 對 中 國 大 陸 的 印 象改 觀 。 「 中 國 感 覺 起 來 跟 之 前 想 像 得 不 太 一 樣 」 參 加 過 交 流 的 張 同 學 這 麼 說 ， 「 在 台 灣 會 聽 到 很 多 對 中 國 的 刻 板 印 象 ， 有 好 的 有 壞 的 ， 但 親 自 去 了 之 後 覺 得 沒 有 以 前 想 的 那 麼恐怖」。
在 交 流 的 過 程 中 ， 也 可 見 到 台 灣 學 生 面 對 中 國 學 生 暢 談 台 灣 民 主 自 由 的 可 貴 ， 以 及 台 灣 作 為 主 權 獨 立 國 家 的 事 實 。 這 些 發 言 常 往 會 引 起 部 分 中 國 學 生 的 不 快 或 出 言 反 駁 ， 而 台 灣 學 生 有 時 也 會 因 中 國 學 生 所 發 出 的 保 守 言 論 而 嘖 嘖 稱 奇 。 在 言 談 之 間 ， 往 往 可 以 更 讓 台 灣 學 生 體 會 到 生 於 一 個 自 由 社 會 的 可 貴 。 即 便 見 到 了 氣 派 宏 偉 的 建 築 ， 華 麗 壯 闊 的 河 山 ， 但 是 在 人 與 人 的 互 動 之 間 ， 在 涉 及 公 共 性 和 公 民 意識 的 環 節 裡 ， 很 容 易 就 能 理 解 到 ： 民 主 ， 並 不 只 是 政 治 體 制 ， 同 時 也 是公民素養的一部分。
中國經驗將帶往哪裡？
中 國 交 流 的 經 驗 ， 並 沒 有 影 響 到 青 年 學 生 的 國 家 認 同 ， 那 到 底 影響了什麼？ 1 9 8 7 年之後出生的世 代 ， 成 長 的 過 程 伴 隨 著 台 灣 的 民 主 深 化 。 在 國 小 的 時 候 歷 經 第 一 次 政 黨 輪 替 ， 在 中 學 的 時 候 歷 經 「 去 中 國 化 」 及 「 本 土 化 」 的 思 潮 衝 擊 ， 遠 離 了 「 大 中 國 思 想 」 ， 自 我 認 同 偏 向 「 台 灣 人 」 。 然 而 ， 「 中 國 」 的 威 脅 ／ 善 意 在 大 學 的 階 段 浮 現 出 來 ， 中 國 對 台 灣 的 經 濟 發 展 影 響 與 日 俱 增 ， 對 於 正 在 求 學 的 大 學 生 來 說 ， 很 難 忽 視 中 國 在 科 技 、 經 濟 及 學 術 上 的 快 速 增 長 。 這 個 國 家 令 人 既 熟 悉 又 陌 生 ， 從 小 出 現 在 課 本 之 中 ， 你 也 許 背 得 出 中 國 各 省 的 省 會 和 特 產 ， 但 卻 從 未 能 踏 上 這 個 國 家 一 步 。 而 兩 岸 交 流 ， 正 好 給 了 這 群 年 輕 人 一 個 接 觸 現 代 中 國 的 機 會 。 因 此 ， 兩 岸 交 流 的 背 後 雖 然 暗 藏 統 戰 的 意 圖 ， 但 是 對 台 灣 學 生 來 說 ， 提 供 了 一 個 離 開 課 本 ， 真 正 接 觸 中 國的機會。
中 國 經 驗 必 然 帶 給 了 台 灣 學 生 一 個 特 別 的 經 驗 ， 或 許 使 學 生 更 嚮 往 中 國 ， 也 或 許 更 排 斥 中 國 ， 但 無 疑 增 加 了 青 年 學 生 對 於 中 國 的 認 識 ， 讓 他 們 得 以 越 過 教 科 書 和 新 聞 媒 體 的 轉 譯 ， 親 身 體 會 到 台 灣 與 中國 的 差 異 。 未 來 ， 這 段 前 往 中 國 交 流 的 經 驗 ， 想 必 會 在 心 中 發 酵 ， 影 響未來面對兩岸議題的抉擇。
作者施彥廷為台大政治所學生
註解：
1.胡錦濤，2007，〈中國共產黨第十七大報告內容〉，新華網。
2.耿曙，2010，〈中共邀訪台灣青年政策的政治影響〉，《問題與研究》，49(3)。
3.王嘉洲，2012，〈赴陸交流對臺灣學生統一意願之影響〉，《社會科學論叢》，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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