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19 April 2012

任慧文:從薄熙來事件看體制改革

信報財經新聞 20-4-2012

最近,中國政壇最受注視的是薄熙來事件。2012年4月10日,中央決定停止涉嫌嚴重違紀的薄熙來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職務,並由中紀委立案調查;公安機關公布對英國公民伍德死亡案件依法覆查,並把犯案嫌疑人薄谷開來和張曉軍(薄家勤務人員)移送司法機關。



隨 後,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4月11日、12日、13日連續三天在頭版顯著位置發表評論員文章,要求幹部群眾不受謠言、雜音、噪音所干擾,認識中央決定的 重大意義,自覺與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保持一致,維護改革發展穩定的良好局面;中央軍委機關報《解放軍報》也於4月12日、14日、16日接連發表評 論員文章,要求廣大官兵不聽、不信、不傳政治謠言,更加緊密地團結在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周圍,一切行動聽從黨中央指揮,確保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確 保部隊高度穩定和集中統一,為黨鞏固執政地位提供重要力量保證。

擔心軍隊 不受指揮

北京政界人士指出,黨報和軍報連續發聲,反映中南海擔心薄熙來事件導致地方不擁護中央決定,軍隊不聽中央指揮,影響社會穩定和中共十八大順利召開。但穩定社會、穩定大局,單靠輿論不能根本解決問題,只有進行體制改革,建立足以制約權力的制度,才是治本之道。

據 北京消息人士透露,鑑於今年2月6日直轄市重慶發生新中國成立以來首宗省副部級幹部,即原重慶市副市長、原重慶公安局局長王立軍到外國領事館避難的性質嚴 重、影響惡劣的政治事件,迫使中共於3月15日免去薄熙來重慶市委書記、常委、委員等職務;又於4月10日停止薄熙來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職務,冀 能有助於十八大的順利召開。不過,可能使中共高層意料不到的是,對薄的處理,出現與中央不一致的前所未有的反彈。

最明顯的是,重慶市民對薄 熙來的免職感到「可惜」、「不理解」,以致張德江上任後,首要任務是要向重慶廣大幹部群眾進行「五個講清楚」:一、講清楚王立軍事件和伍德死亡案件的真實 情況;二、講清楚製造伍德死亡案件是薄谷開來等人的個人行為;三、講清楚中央在查處時所確定的原則和所採取措施的正確性;四、講清楚黨和政府堅持維護黨紀 團結的鮮明態度;五、講清楚黨對腐敗現象決不容忍姑息的堅定決心」,期望幹群明辨是非,不受謠言、雜音、噪音所干擾。

腐敗肆虐 導致反彈

再 者,還有一些專家學者對官方為防謠言擴散而封殺網絡的手法不敢茍同。專家認為,在訊息化高度發達、微博等媒體興起的今天,各種訊息包括謠言的傳播是即時性 的,這給社會維穩提出更高要求。誠然,網民拒絕謠言、理性圍觀、熱情發聲應是第一原則,但官方也須進一步改善訊息發布體系、依法堅持訊息公開透明仍應是第 一選擇。

北京政界人士指出,最令高層擔心的是,黨指揮受到挑戰。為穩定軍心民心和闢除謠言,高層特地安排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副主席郭 伯雄4月中旬親赴成都軍區調研,由他公開發話,強調軍隊要嚴防政治上的自由主義,為保持自身安全穩定和社會大局穩定,一切行動要聽黨中央和胡主席指揮。

消 息人士說,處理薄熙來事件出現與中央不一致的反彈,這種反彈不僅在重慶出現,也在其他省份出現。主要原因是,這些年來官員貪腐愈演愈烈,裸官愈來愈多,有 些司法機關不為民伸冤,百姓感受不到公正、安全;貧富差距還在擴大,社會保障難以落實,民眾不滿情緒增加。他們眼看自己所在省份不如重慶,不免對薄增添敬 意,因而對薄受到的「處理」也不理解。

更出乎高層意料的是,有些幹部和民眾對溫家寶總理也有微詞,認為溫家寶對薄熙來問題說到做到,但對反 腐、政改問題則說多做少,難以立威。溫家寶在4月16日出版的中央機關刊物《求是》第八期發表題為〈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的文章,再次鄭重宣示當局會堅持 反腐倡廉。文章強調,雖然今年是本屆政府任期最後一年,但仍會要求各級各地領導人,貫徹執行防止貪污工作,對查辦貪污案件不力的部門、官員,會嚴厲追究責 任。但民眾質疑,今次又是說說而已。

北京政界人士指出,穩定社會、穩定大局不是處理一個薄熙來就能奏效的。當前民眾普遍盼望的是,司法機關 在「司法公正」方面有實際作為,如果溫總理能在最後一年任內責成司法機關做出三五件為民伸冤的案例,將會改變民眾對「說多做少」的觀感,也會減低薄熙來事 件引起的不一致的反彈。

穩定社會 有賴體改

消息人士說,薄熙來事件的出現,再次說明中國現行黨政體制改革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中國社會科學院一位資深研究員表示,鄧小平第三次復出後提出的黨政體制改革的一些構想,仍有現實意義:

一、 鄧鄭重提出,中國要避免出問題(政變),「關鍵在於(執政黨)共產黨要有一個好的政治局,特別是好的政治局常委會。只要這個環節不出問題,中國就穩如泰 山」。中共十八大政治局常委,若仍按九人格局,一般相信,沒有太大爭議的人選是習近平、李克強、李源潮、王岐山等四人。

張德江今次奉調入渝,若能按中央指示穩住重慶,入常有望,其餘四人誰屬,尚待觀察。社科院學者認為,誰人入常,應讓習近平有更多的發言權,避免「帶病者晉升」,否則習近平這個班長很難當好。為了防止有爭議者「帶病者入常」,常委人數減少到七人或五人,亦未嘗不可。

二、 鄧主張黨政分開。當年鄧小平在向江澤民交班時強調要黨政分開。鄧說,他徵求過陳雲意見,對包括黨政分開在內的中共十三大決議一字不改。可是從江澤民時代到 胡錦濤時代,不僅沒有黨政分開,還讓黨委書記兼人大主任,使第一把手權力膨脹。鄧的這個觀點一直「雪藏」,現在是到了應該認真實踐黨政分開、制約權力的時 候了。

三、鄧特別強調,「在整個改革開放過程中都要反對腐敗。對幹部和共產黨來說,廉政建設要作為頭等大事來抓。還要靠法制,搞法制靠得住 些」。又說,制度比人重要,制度好,有問題的人可能變好;制度不好,好人也可能變壞。社科院學者認為,鄧在忠告當政者要注重制度建設,以法制治黨,以法制 治國。

北京政界人士指出,如果鄧小平黨政體制改革的三個構想得以落實,相信有助於社會穩定和長治久安。且看當政者有無這種魄力!

2012年4月18日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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