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28 April 2012

何昆洛:中國豢養了貪枉之官,卻容不下正義之士

明報 29-4-2012

中國內地維權人士,眼見貪腐、枉法、冤案,公開地發表其正義之見、為無權者伸張公義,最終卻一一被打壓、軟禁、判監,中國政府將義見義行消滅於萌芽階段,「穩定和諧」壓倒了公義與良知。

人為良心而活 反受其害

近期,先有《中國影帝溫家寶》 作者余杰,一位敢言的讀書人,僥倖逃出國家機器的監控,流亡美國;後有失明維權律師陳光誠,其人身自由甚至性命安全一直備受威脅,然而他並非作奸犯科、貪 贓枉法,只是合法與和平地為平民維護及爭取應有權益,如此正義之士,卻被非法地軟禁在家、被「合法地」判刑入獄,合共七年之多。過去七年,他完全與外界隔 離,他以及其家人曾受不同程度的暴力對待,身心受創,看罷他在網上的描述,實在心寒!一個人的人身自由、人身安全、言論自由及至免受酷刑等等的基本人權, 無一不被無理剝削。但我相信,陳光誠律師的例子,只是冰山一角。在中國一個敢言、維權之士,竟要受這樣的對待!人為自己良心而活,卻反受其害,道理何在? 試問,中國政府,妳仍需多少個陳光誠、艾未未、許志永、趙連海、譚作人,才能打動你的鐵石的心腸,痛改前非?

或者,有人會認為,維權人士聲稱被暴力對待、無理指控,其意只在煽動群眾眦黨亂國,而非真實的情,不值施予憐惜之情。不過,當我親眼目睹中國最基層的維權人士——上訪者,所遭受的對待、上訪維護權益要付出的代價,我可以想像更知名、更正義的維權人士,所受的政治壓力之大、暴力對待之重。

剛過去的復活節,我與老師同學曾到北京信訪辦考察。信訪辦是中國「一黨獨大」政治制度下的畸形產物,是政府假納民意的道具,亦是維權人士、律師與政 府交涉的戰場之一。我,一個學生,站在信訪辦門外,已感受到無形與有形的壓力﹕門外有諸多公安、公安車、截訪者,一個個警戒的眼神,我從未在任何一個政府 部門外如此害怕,反映政府並非友善地歡迎人民的申訴。由此可見,我們有理由相信,知名維權人士、律師,每天的言行舉止,都受覑嚴密的監控,加上有各地傳媒 被攔截與維權之士訪談的片段作佐證,證實有形無形的壓力俱在,這是一個政府合理、合法之行為嗎?

基本人權 易碎如玻璃

後來,我在信訪者聚集的一角,與一位來自河南鄭州市的伯伯傾談。伯伯上訪已有十年之多,他手上拿覑一張又一張上訪紙,一疊又一疊的醫療紀錄,上訪原 因是當地政府在無理及無預先通知下,清拆他向政府合法租用的攤位,如此簡單的要求,政府十年來都未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更甚者,每次上訪,他都被當局人 員截訪,更被毒打至右手一指、左手三指、腳掌折斷,永久傷殘。如此對待,不暴力嗎?他上訪維權背負的沉重代價,合理嗎?他臉上,由始到終只呈現出無奈的表 情,彷彿一切都麻木了。我望覑他傷殘的身體,我深信即使任何一位維權人士、上訪者,對政府的控訴是多麼無理與不智,政府都絕無道理去傷害其身體!無論中國經濟發展多麼快、辦世博、 辦奧運,這鮮為人知的一面,仍是中國自稱「泱泱大國」下的恥辱,自稱「人民代表」的中共領導們應為此而蒙羞。如此荒謬的上訪制度與一個個被無理判刑的維權 人士,猶如數千年前中國古人告御狀、寫狀紙,擊鼓鳴冤,以及政府大興「文字獄」、以言入罪的情境,看來中國的政治制度封存了五千年久遠的腐敗傳統,毫無進 步。

香港人反求政府箝制自由

另外,中國每年獨有而奇高的「維穩費」,則一再縱容地方政府將非法及無理地箝制人權的行為合法化,陳光誠等維權人士的遭遇,就是維穩費「有效地」使 用的後果,而公權力進一步擴大,亦令平民變成蟻民,基本人權變成如玻璃般易碎之物,一切保障公民權利之法,也變成一紙空話。反觀部分享受覑受保障的言論、 人身、信仰等自由的香港人,竟祈求政府立法箝制自由,如「網絡廿三條」,更聲稱其並非洪水猛獸,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何不為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之 大的中國,留下一片淨土,死守這一小片僅餘的自由之地?

如有人問我,中國有何自豪之處?我會回答,那些有良心、敢言的維權人士、上訪者與善良的人民,冒覑被打壓的風險,仍為中國的政治改革和民主自由發 聲,就最值得中國人自豪與珍重。陳光誠、艾未未、許志永、趙連海、譚作人等中國良心之士,我為你們而自豪,面對如此殘酷的國家機器,卻能以良心行事,實屬 可貴。可悲的是,今天我們的名單裏卻多了一個叫「珍珠」的名字。

在此,我只祈望中國政府、中國共產黨,能放下只為維護政權獨裁、為經濟高速發展開路,而劈去民意與良心的屠刀,做一個讓人民當家作主,公正合理地對待義見義行人士、有良心、有海納百川之量的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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