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2 February 2012

李照興: 2012中國前望與回看

明報 29-1-2012

雖說2012是全球不少政府與領導人換屆的一年,可是中國的社會慣例 是,正正因為要換屆,一切反而更要維持現狀,以貫徹社會穩定為大前提。在官方看來,中國社會承受不了激盪的大變,甚至談「變」色變。陰謀論的說法是,臨近 換屆,社會發展就得稍為凍結在某一狀態,暫停太大的發展,確保下屆上台之後,可立即收到高增長發展的效果。大政策發展管不了說不定,普通小民,就只能關注 身邊每日的小生活。預覽2012,仍有這些大小事件或周年紀念,跟切實的生活有關。

言論自由:加强管制網絡

比較重要而廣泛的影響,是北京先行實施微博實名制。這條去年12月出台的條例,先在北京試行,可能擴展至全國。條例規定,北京登記並使用微博,要實名真資料登記,老用戶則要在3個月內補辦手續,雖然網絡發帖可匿名,但給供應商的資料則要真實,亦即後台實名前台匿名。這規定會否大大影響微博的發言生態和自主?敏感新聞及評論會否早早被和諧?又或者部份敏感人物日後難以在微博發言?無論如何,這强加管制顯示政府對微博兩年來的發展已不能坐視不理。中國己有超2億接近3億的微博用戶,每天發一億條信息,如何看來,怎麼管理這個空間,都是一個强悍政府必須處理的問題。事實上,除了微博以外,個別小眾媒體平台過往得到擦邊球式的從容待遇,如出現在手機或平板電腦上的App內容,近期也不穩定,有些內容較進步的App雜誌,有時都不能下載了。隨着對媒體管制的敏感度提升,這微博與App的春天是否快結束? 

國勢:主動爭取國際話語權

2011是群眾自發對抗强權的一年,在整場反擊國際求變大勢的爭戰中,中國從未有休息,2012可能還會變本加厲。早前環球時報登了一篇應督促美國改革開放的文章,內容有:「首先,美國應當認真考慮改革現有的美式兩黨制。美式兩黨制只是表演民主的『二人轉』而已。其次,美國應當開放思想和言論領域的真正自由。美國報刊的言論取向一邊倒,基本看不到批評美國政治制度的文章,尤其是來自其他國家,如中國的批評…」看得出官方耐性無多,厭倦無休止的被動,反而想主動爭取國際話語權(去年反映在落重本的中國形象宣傳上)。中美較勁或至少是高調表態反對的立場之爭,敢於說不的高姿態,將可能成為日後的中國主流態度。2012是尼克遜訪華40周年,中美尋求重新建立關係經歷40年,當年的約會為中國打開了連串關卡,多個國家隨即與中國建交,重新開啓中國門戶。今天的中國跟40年前當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有大運逆轉的說法,踏進這新世界形勢的周期,中國在國際事務、國際聲音的參與,將成為今後當務之急。這種急步伐,步速平衡的藝術將決定最後的成果到底是正面還是負面。但無論如何,因應各國實際需要,開通方更的旅遊簽證給中國人,也是趨勢所在。今年,走到哪裡,我們都將發現更多中國人的身影。

中國出現於國際盛事更頻繁。中國品牌亦不會錯過各種機會,向世界展示中國製品。當中國本土市場的競爭愈來愈大,中高價的成衣或運動服裝都會進一步嘗試開拓世界市場。事實上,中國產的汽車在非洲已佔龐大市場,中國商家下一個目標,是由中低檔往中高檔靠攏,中國已厭倦做世界工廠。

2012年剛好又給衝出亞洲的行動一個好機會。從來,這想法最能體現在奧運會。今年夏天的奧運,人們或許會跟北京奧運對比。預計後果是兩極端:倫敦奧運可能會因為搞得寒酸而令人覺得北京及中國强大。亦可能是:簡單環保精緻的倫敦奧運,反過來嘲笑了四年前北京的過於隆重。唯一肯定的是,這個夏天,中國隊將在奧運的出色表現,又會被化作愛國主義教育及共產黨順理成章的光榮。至於中國焦點人物,奧運期間無可避免落在劉翔、李娜、孫揚身上。但長遠而言,更應關注的其實是姚明—他的後運動員生涯,才真正展示中國運動員第二生命的可能。隨着8年前那一代光輝的中國運動員高峰期過去,2012年中國體壇接班才是令人關注的重點。在中國傳統强項,如體操、跳水、乒乓都只有個別未見一整代新星,加上三大球類運動中國隊表現每況愈下﹝女足甚至進不了決賽周﹞,中國體育發展的後遺症已不能不面對。

體壇:未見一整代新星

在民間娛樂及流行文化上,限娛令進一步落實,同樣顯示保守力量佔上風。這種限制港台明星及娛樂節目的政策,强調電視教化功能,可說是官方想重新奪回整體文化工業控制權的爭戰。由於過往幾年,各地方衛星電視台破格大膽節目,引起的討論及群眾效應已不能忽視,由早年的<超級女聲>到近年的非誠勿擾中國達人秀,以至各種跟傳統解讀不同的歷史劇出現等。惹來民間對道德、價值觀、既有知識和中國現實的討論,已去到過熱地步。限娛令與其說限制港台藝人的「低俗」表演,不如說成是更大的宏觀電視娛樂節目監控計劃的一部分。

電影:內地大導演讓路給香港導演

然而,當電視市場遭到較嚴把關,中國電影市場郤顥得較樂觀,因為不僅有票房、資金,作品也多元化。今年最值得關注的大片,在張藝謀沒那麼快有新作下,馮小剛的溫故一九四二將成焦點,是當年河南大饑荒題材。此外還有陳凱歌的搜索,而最該留意的應是新一代導演陸川的王的盛宴。近期看到的現象是,香港及內地導演都用上改編小說去解決劇本問題,包括馮小剛、陳凱歌、麥莊組合的新作。2012年內地大導似乎讓路給香港導演,但更有意思的競爭來自內地導演的小成本都市愛情劇,這題材會成小趨勢,一方面經過失戀33的成(900功萬收3.5億票房),也因為處理當代題材,香港導演沒內地導演那樣得心應手。

進軍內地的香港導演,最值得期待則是杜琪峯回到警匪類型的毒戰,一部橫跨多省、緝毒打黑的黑幫電影,將是杜琪峯進軍內地﹝去年單身男女小試牛刀,今年情人節的高海拔之戀2都走男歡女愛路線)的風格與製作真正考驗﹞。

城市:天津重慶大熱關注

至於預測熱門城市,值得關注的,將陸續轉移至北京上海以外,近年開始趕上,今年差不多改建成功的二線城市。天津是其中一個代表,得益於北京高鐵,3年前就陸續大規模改造。今天沿市中心河域的新城,基本上已進化為一個現代化新社區,將會是繼三亞、麗江、杭州之後的熱門城市。此外還有重慶、長江三峽發展的噪音後,踏實的都市重建及發展商項目都快要完成,它比成都後發,今年看來反而更有新意。但對於日復日的生活條件,物價、食物衛生及空氣質素,仍是繞不過的最根本關注。

至於周年紀念,今年各種20周年特別多。除中美關係外,也是兩岸九二共識20年,以及鄧小平南巡20年。那是從八九年低谷後扭轉中國形勢的一年及重要講話。為修補國民傷口,政府試圖以開放更大經濟自由去換取人民的原諒。民企、下海、酒吧、流行音樂、城市改建運動隨之而來。那是塑造今天中國人生活翻天覆地改變的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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