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red：書中對於「能力矛盾說」的討論──愈需要技巧的領域，運氣扮演愈重要的角色──讓我想起了紅皇后效應（註），在進化史上，高度演化的生物總是彼此競爭，你認為這中間有任何的關聯性嗎？（註：Red Queen Effect，在《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紅皇后說：「在這裡，要拼命跑才能保持在相同位置，若想到別處，你得跑得比現在快兩倍才行。」）
Mauboussin：的確如此，而關鍵就在於絕對表現與相對表現的差別，在各個領域，都有所謂的進步。舉例來說，凡是可以用時間來衡量表現的，例如游泳、跑步和賽艇，現在運動員的成績都比以往快上許多，而且我們可以預期這成績會愈來愈推向人類生理的極限；類似的狀況也出現在商業行為中，看如今產品的品質也是與時俱進，就可略知一二。
但若在競爭的狀況下，我們關注的就不是絕對表現，而會是相對表現了。這樣說似乎有點令人困惑，讓我們看看下述例子：之前的分析談到，棒球有許多機率因素存在其中，但這說法似乎不公平；打出球速95英里的球，幾乎是所有運動中最難達到的成就之一，要想打出這樣一記高速球，就跟要投出一記快速球一般，是需要許多的技巧與練習的。但問題就在於，投手和打擊兩者幾乎同時在進步，導致進步結果互相抵銷，這就是所謂「相對的勢均力敵下，看不到個別的進展。」
這就得出我認為最違反直覺的結論，當技巧的需求程度愈高，群體會愈趨向一致性。假設今天運氣成分維持穩定，在愈需要技巧的情況下，運氣反而對結果影響更大，這就是所謂的能力矛盾說，跟紅皇后效應有異曲同工之妙。
Wired：那麼想要了解實力與運氣的關係，你覺得哪一個概念是最重要的？
Mauboussin：我會說，在一個一端是全靠運氣不需技巧，另一端是不講求運氣全靠實力的連續線上，找出你所思考事件的定位，會是最有幫助的，因為這最能有效幫你預測，再來會發生什麼事。
讓我們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當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Daniel Kahneman被問到他所發表的研究中，最鍾愛的是哪一篇，他的回答是與Amos Tversky在1973年共同發表的〈預測心理學討論〉（On the Psychology of Prediction）。該篇研究內容是有效預測需要三項條件：基準率（base rate）、個案，以及如何權衡這兩個因素。在實力與運氣的討論中，運氣主導時，你應該考慮基準率，如果需要較多的技巧，你要多考慮個案，若兩者皆包含就合併思考兩個因素。事實上，有一個稱作收縮率（shrinkage factor）的概念，告訴我們要如何利用過去的經驗獲得平均值，好為未來情況做預測。如果收縮率是1，代表接下來狀況全靠技術，如果收縮率是0，代表最好的預測會是之前所有狀況的平均值；生活中幾乎所有好玩的事，都落在收縮率0到1之間。
舉個更明確的例子，想想棒球統計中的打擊率與上壘率。打擊率比上壘率更需要運氣，因此若我們想預測某位球員的表現會如何（先不考慮技術），其打擊的收縮率要比上壘率更接近0才行。
我還要再提一點比較心理學的觀點，人的左半腦有一部分專門管理因果關係，訊息被接收之後，它會組織一個合理的解釋，神經科學家稱之為「解釋者」（interpreter）。
現在，大家可以接受所有事件的發生，都是實力與運氣交互作用的結果，但問題是，一旦事情發生，我們的腦袋仍然很習慣為事件作解釋，也就是說它不會考慮運氣也占了些許的部分。我們人腦的思考邏輯偏向於，事情的發生是無可避免，心理學家稱這種現象為「潛在的認定」（creeping determinism），一種我們覺得事情終將會發生的思考模式。所以，在這裡我所強調的，除了認清事件發生其實落在實力與運氣的數線上外，還要認清人的腦袋並不會主動看出運氣所佔的重要性。
延伸閱讀：
從科學角度看成功：運氣與實力大揭密（上）
從科學角度看成功：運氣與實力大揭密（中）
from WIRED.tw http://wired.tw/2012/12/21/michael-mauboussin-3/index.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