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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亚洲
在2019年最后一天，众人期待的美中贸易谈判第一阶段协议的签署时间终于敲定。从美中贸易战到非洲猪瘟，2019年，中国经济里里外外挑战不少。展望2020年，中国经济能否迎来金鼠年？我们的记者郑崇生邀请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安德森管理学院教授俞伟雄与中国经济问题专家程晓农谈谈他们的看法。
记者：美国总统特朗普31日宣布，明年1月15日将在白宫举行美中贸易谈判第一阶段协议签属仪式，中国将派高级官员飞来华盛顿，应是国务院副总理刘鹤。赶在中国农历春节前签第一阶段协议，是美国着急？还是中国着急？原因何在？
程晓农：我想是中国着急。因为，中国已经两次推翻这个协议，第一次是今年5月，第二次是今年11月，最后是在12月15日之前，中国发现民主党弹劾不成功，没有希望了，才主动改变立场，同意签署第一阶段协议。两次反悔后，中共处于非常被动状态，因为特朗普事前宣布过，如果中共仍然翻盘（反悔），那他会等到明年大选之后再来谈，那个时候，当然，中共的状态和美国的条件就不一样了。所以，中共希望第一阶段协议既然他（特朗普）已经同意，就希望尽快完成，因为，中共的经济状况已经不乐观了。
俞伟雄：我基本上也同意程先生的看法，是中国比较急。如果看一下协议内容，其实，坦白讲，是中国让步比较多。中国之前一直坚持要把所有关税都撤掉（才签），但是，这次协议内容美方仅在1200亿美元产品的部分，关税从15%、降到7.5%，基本上，所有的关税架构还是在，要继续对中国施压，进行第二阶段谈判。
不过，其实签署第一阶段协议对双方都不错，因为中国经济面临很大问题；而美国、尤其是华尔街，对签署第一阶段协议是非常欢迎，也反映在股市上。
一个字概括2020中国经济
记者：展望中国明年经济局势，如果要用一个字、或一个短词来形容，您会怎么选？
俞伟雄：我会用这个字“忧”、担忧的“忧”。我的确为中国的经济非常担忧，这个担忧也不是今年才突然有，也不是因为美中贸易冲突才有，而是加深了我已经有的忧虑。过去10年，中国用一个非常极端的方式，盲目追求高成长的经济政策，过度使用杠杆与投资，且过度刺激房地产。未来中国经济不只是一个方面，而是很多方面的未爆弹会引爆。我觉得，中国的整体经济会非常不稳。
程晓农：我会用一个字是“熬”，熬日子的“熬”、“苦熬”。我同意刚刚俞教授的看法，就是中共现在多少有点报应，因为过去20年盲目发展经济，把房地产做成一个巨大的泡沫，现在没有办法收场。然后是出口，中国追求出口景气，但是忘掉全球经济、国际贸易是需要追求平衡的，中共一直盲目扩大出口，导致世界各国都出现大量贸易赤字，特别是美国。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势必会要和中国重新讨论贸易条件。所以，中共已经没办法在出口和投资两方面重新恢复经济增长。同时由于房地产价格过高，中国国民的消费力被抽干了，这种情况下消费力也没办法拉动经济。经济成长的三个马车：投资、消费和出口，中国的这三匹马全都瘫下来了，对中共来讲，日子只能苦熬了。
房地产引爆泡沫接连破，中国经济加速日本化
记者：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岁末年终在新年贺词提到，明年中国金融市场可能有出现“黑天鹅”、“灰犀牛”的风险。按照刚才二位预测的经济走势，中国金融系统性风险不断加大的机会有多高？
程晓农：我想，金融行业已经在去年最后几个月发生一系列的事件，这些事件标志中共金融系统的风险已经暴露出来。易纲讲的“黑天鹅”、“灰犀牛”，只是一个比喻，黑天鹅是指“意外事件”，灰犀牛是“比较大型的冲击”。实际上，这个月初，中国央行公布《2019金融稳定报告》，中共将近5000家银行，其中，有约25%的银行无法通过安全（压力）测试，也就是面临“破产”。虽然这些银行规模比较小，但中、小型银行面临破产，是会冲击到大银行的。新的一年，对中共首先的问题是，大企业扛不住，特别是房地产行业，资金链快断掉，这个情况下，企业可能破产，而中共也知道，如果继续用银行贷款去救助，这会把金融系统拖垮。所以，中共才改变政策，准许那些中小银行垮掉，这肯定有一部分百姓、特别是农村、县城的民众存款缩水，不见得能把存款全拿得回来，这个冲击会很大，还会有连锁反应。
俞伟雄：我同意程先生的看法，我还想补充，大家喜欢把中国与日本拿来比较，也就是和日本1980年代的“泡沫经济”来比较。日本当时同样也有债务与国民生产毛额（GDP）的占比增加，可是，日本当时是花了20、30年时间，才到达中国目前这样的规模（备注：俞伟雄表示，中国整体债务已达到GDP总额约250%），但中国在过去十年之内，就达成了，这表示，中国在过去十年，尤其是金融海啸后，中国做了很多“打肿脸充胖子”、靠债务、靠杠杆撑经济的做法，现在开始要尝到负面效果了。
记者：谢谢两位参与我们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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