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23 July 2016

黄奇帆解读经济形势

　各位同志，今天应政协的邀请做一个情况报告。今天的报告有一个文字提纲，这个文字提纲前不久，实际上在上个星期6月21日的时候，人民日报登了一下，以重庆市委、市人民政府的名义发表的。

　自去年四季度到今年上半年，中央财经小组开过3次会，都是讨论供给侧结构改革。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大家可以想象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战略性、重要性，因为中央财政小组是国家最高的经济决策中心，这个小组会上讨论的议体，哪怕一个议题，一年里面议一次，可能就管几年。

　一个议题在半年里面，几个月里三次审议讨论，包括5月份去汇报的这次，就是今年财经领导小组第三次讨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可见这件事在党中央的份量，这是中国当今最大的宏观调控政策。

　大家还要重视学习的一个文件，今年1月18日，总书记在中央党校给全国的省部级领导，包括31个省市的书记、市长、省长参加的学习班，总书记在开班的时候有重要的讲话，对经济新常态五大发展理念，供给侧结构改革，极其重要的讲话。

　1．谈供给侧改革

　1月18日的这份报告，5月10日在人民日报进行了刊登，这里面很长，1万多个字，对供给侧改革讲了非常深刻的观点。总书记特别讲，中国推动的供给侧改革和西方供应学派有深刻的、不同的内涵。

　因为大家很容易供给侧结构改革和西方供应学派混杂在一起，认为两个是一回事。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相同之处，供应学派最早是在19世纪的时候，法国的经济专家沙伊（音）提出一个原理，供给可以决定需求，这是最早的一个观点。

　然后在60年代的时候，又有一个经济概念拉菲，搞了拉菲曲线，讲税收越高，最后税收的收入越少，当税率等于100%的时候，你的税收等于零。这个数学模型，只要有大学的知识背景，想象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苹果掉到下下来引出地球仪一样的，当然他也获得了诺贝尔奖。

　第三，60年代供应学派有贡献的人，德国的专家提出制度供给，就是有效的制度供给能够取得经济效果。举的例子是荷兰，荷兰在18世纪有一段经济不发展，渔民经济受到海盗的封锁破坏，那个时候出现大海盗收一定的保护费，就把小海盗管住了，就是治理发生了变化。

　荷兰海洋上的事业得到了稳定有序的发展，以至于荷兰在那一段时间经济发展超过了西班牙、英国，有一段时间称霸称雄欧洲。这个案例在世界上有一段比较有名的历史，这里面有效的制度供给促进经济发展。

　马克思主义讲到的生产关系调整，促进生产力，改革开放、制度调整，当然能促进经济发展。所以，大体上西方的工业学派就这三个经济原理构筑起来的。

　起到的作用是什么呢？就是产生了一个完整的降低成本、小政府、大社会，降低成本使企业更容易产生，更容易发展，更有竞争力，最后企业多了，就业供给增加了，产品供给增加了，技术创新增加了，经济就发展了，就是这一条。

　在80年代初里根、撒切尔夫人，，一个在欧洲，一个在美国推动了供应学派的这一套，当时80年代欧美的经济有一段较好的发展跟这个有关，西方的供应学派有三个跟我们主张完全不同。

　一个呢，一讲到小政府，供应学派就藐视这种，不需要政府的管理，小政府到最后没有政府。跟西方凯恩斯的需求管理刚好倒过来，凯恩斯高度重视政府，用政府的货币政策宽松资金，用政府的财政刺激政策增加需求拉动经济。凯恩斯是大智慧，所以这两个是相对的，在学术上也是相对的，操作上也比较走极端。

　现在讲供给侧结构改革，讲市场对资源要素起决定，资源要素的配置起决定性的作用，但是还没有忘掉政府，是政府做好更好的服务，这是辩证法。这点也西方供应学派完全不一样。

　第二，供应学派一发展以后，走的是私有化的路。80年代英国把国有经济全卖掉，撒切尔最大的一个经济上的措施，把英国80年代初的国有经济全部卖掉，他们走的是极端私有化，供给学派的制度供给化后来变成私有化的一个供给。然为私有化能提高效率，这是一个错误的主张。

　我们认为，坚定不移的搞好国有经济，坚定不移的搞好发展民营经济，这两个轮子是一起转的。这是我们的现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这又是一个概念。

　第三，供应学派，一讲到供应有效以后，也走了极端。完全漠视、藐视需求端的作用，这个走极端，现在中央的口径或者内行的观点是，供给侧结构需求侧共同发力，这一阶段以供给侧为主，就是两头共同发力，两端共同发力，以供给侧结构改革发力，这是辩证法不走极端。

　总书记关于供给侧结构改革，不同于西方的供应学派，这里面的本质内涵，可以通过那篇文章学一下理清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工作重点对我们来说，增加有效供给，消除无效供给，进行各种各样成本的下降，然后进行各方面的结构性改革来促进改革开放，来促进整个经济更好的产生动力，在发展过程中要去杠杆、去泡沫、补短板。

　2．谈房地产

　重庆的房地产有三种类型库存概念：一种是指房子建好了，在房产商手中没有卖掉，这种库存如果半年、三年，对房地产商的压力极大；

　第二，房地产商把房子都卖掉了，老百姓人均有100平米的房子，三口之家有300平米，然后自己的家庭住了100多平米，还有2-3个房子空着的，在老百姓手中的库存积压的房子有户头，不是房产商的。但是这种库存多了以后，意味着再生产出来很多房子，老百姓的购买力需求没了，再大规模新生产出来又会过剩，代表了一种潜在的市场萎缩。

　第三房地产商开了工很大的量，这个要消化3-5年。

　这三种指标，平时讨论的库存是讲第一种。房产商今年生产竣工了4000万平方米，卖了3500万，积压了500万，历年积压了几千万，就是指房地产手中没有销售的库存，首先要销这个库存。

　第一要减少潜在的库存，减少土地供应量。市里面大体上采取的方针是在去年，已经按中央的要求减少了10%的土地供应量，住宅类、商品房类的土地供应量减了4%，工业用地量基础设施用地量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房产商房地产的供应量减了10%，今年1-5月份继续减了12%。我跟国土局工作要求，就是今年全市商品房的土地供应比去年减少10-15%。

　这个是政府控制的，政府拿出多少地来拍卖，没人买是一回事，也有意控制一些。这样房产商的建筑投资、造房的总量也会减少，这是一种有效供给端的收缩控制。

　大家说是不是土地少了，收入就少了？不会的。因为我们不是一个萎缩的城市，不是一个发展，不景气的城市，不是人口留出的城市，每年有60万农村各方面来的人进入重庆城市就业，每年新增60多万城市劳动力，他们总是有房产需求，城市总有扩大需求。

　在这个扩大过程中，土地供应少了，出让金、土地收入事实上跟去年可以打平，意思就是说，每亩地价涨了百分之十几，我讲这句话的意思，市政府也不担心，也不依靠土地收入来维持财政，也不会担心财政中的土地收入会大幅减少。

　根据供给侧有效的控制，减少库存的过程，第一环就是减少土地供应。不能房产库存，原有的库存在减少，大量供应土地，大量造新房子，不是产生新的库存吗？所以，这第一个。

　第二要减少房地产企业。房地产企业是造房子的动力，只要一风吹草动，就会很起劲的造房子。房地产当然为重庆的经济有重大贡献，是支柱产业中的企业，但是房地产企业表现过剩。、

　我给大家报一个数据，全市3000多万人有3100多个房产企业，我不是指中介二手房买来买去的皮包公司，就讲房地产，拿了土地造房子的公司有3100个，平均每一万个人有一个房产公司给你造房子，你想想奇不奇怪，这么多。

　然后找他们深入的分析了一下，前3100家里面的前500家是重庆去年造房销售的94.6%，也就是说500家去掉了95%左右，还有2600家只造了5%的房子。相信这2500家再细分一下，可能2500家中的前500家又把5%弄掉，剩下的2000家去年就是僵尸，就是活见鬼的公司，就是乱搞高利贷，搞不了死的公司。

　去僵尸，第一个去库存，先把这种公司去掉，这种公司在困难的时候哇哇叫，全是僵尸的声音，乱集资的声音，还不了债的声音，一到形势好的时候盲目拿地造房子，借高利贷造房子，就是这些企业干的事。所以去僵尸去库存，把这个动力去掉。

　不是光就去库存想去库存，而是从去库存制造库存的原因，一个是土地端，土地供应太多也会造成库存，第二企业端，烂企业太多也要关掉，今年肯定要关300多个，每年再关300多个，就有1500个。这些一关掉，这些阿猫阿狗都不能造房子，也没有证照就去卖地了。房地产景气的时候这样做，还可以，但是房地产形势不好就马上打回原形。

　建了房子以后，借高利贷，18%的利息，3年翻一番就是40亿了，这个房子再怎么卖就不够，就会破产，抵押给高利贷公司，高利贷公司就拿来拍卖破产了，这个源头要去掉。

　没有什么债权债务，三年没有营业，没有税务活动，没有业务活动把它关了就完了。如果有债权债务，打官司收购兼并，推动有关方面重组。

　第三已经生产的库存，怎么帮助消化。比如政府财税，现在开始或者去年底以来，只要发生征底动迁、危旧房改造，不再造安置房，全部货币化，让他们买商品房消化库存，这是一些重要的方面。

　再有农民工进城，放大这方面的外来人口消化房地产库存，这也是一种方面。很重要的方面对企业的写字楼、商铺调整为众创空间，调整为停车库，现在一套10万平方米的停车库，可以停几千辆车，每年停车的租金收入要比写字楼收入高得多，这个可以通过转化。

　另外有些写字楼商铺，以前认为商铺卖价更高，现在市场饱和了，卖不出去的话，愿意转化为住宅，反正10万平方米商铺也是商铺，写字楼也是写字楼，住宅也是住宅，如果愿意转化，政府手续上放宽，让你自由选择。

　商铺比例多少，写字楼规定是多少，以前规定是死的不能改，现在可以根据市场的结构需要调整这种比例等等，采取了一些措施。

　今年1-5月份，库存减了350万平方米，去年底总的库存是2000多万平方米，预计今年争取全年去掉1000万，这样积压的1000万，2-3千万消化一半，长期把土地供应，企业端的供应收缩一下，这样重庆的房地产会比较持续。

　3．谈金融乱局

　切实强化金融风险管控，里面有五个：一凡是摸不准的，别去冒险。对公共服务有巨大影响的，公共服务就是教育卫生文化之、社会性的。三对金融体系有巨大动力的。这三类都要按照五个规矩来做。

　第一完全吃不准的，就是要保险。比如说P2P，重庆从2013年规定不能搞，慢慢看。全世界20个搞了7个，英国搞7个，我们三年搞2-3千个？也搞了。工商注册登记的没有评比2600家一个都没有，但是也有一种，外地人搞P2P，在那里做广告，重庆人在家里拿着手机看到了，把钱汇过去，这不是管理，是社会的事。

　还有通过广告做P2P，防不胜防，这是第二类。

　第三类有些外地的P2P公司，跑到重庆来，知道重庆不让注册，就跟重庆的企业做了一系列上下游的合作，我们的企业糊里糊涂的别埋进去了，现在一些企业的坏账就是这种事情。这三类平静是源头之外的外汇，我们源头上把控，这是好的一面。

　第二觉得有风险，要把负面清单开出来。所有的先证后照变成先照后证，事中监管到事前监管，发执照给企业的这一天，告诉他拿这个证照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做了就审查取缔里，就归制你，这个都要讲清。

　每个行业都有负面清单，比如说网络约车，有一天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约网络车试试看，确实很方便，跟里面的人聊聊天，因为网络车可以新鲜事物无限支持吗？

　第一不能在北京、上海、深圳注册一个网络公司，通过互联网呼啦一下全国几百万辆车就进去了，在每个城市都没有法人，没有子公司，全世界的出租车，纽约的不会到洛杉矶，你必须到重庆交委注册一个公司，而且这个公司到万州区，对不起，你不是长途车，要到万州，就到万州区注册一个，属地化就是注册清单。

　第二公司总有职工合同，不签职工合同，职工有癌症，肝炎什么都搞不清，网上照片有一个就是你的职工了，摧枯拉朽的重庆就有420万网约车。

　总之要有职工协议，有健康保障，要有安全的记录，这也是一个概念。还有要收一些税，不能你不收税，人家收税，不公平竞争等等。任何行业都要有负面清单，只要适合三个公共服务的。

　负面清单有了，所谓事中、事后才有责任，才有监管。没有负面清单的工商局或者各部门说的，事中事后管理统统就是八卦空中楼阁，说得很好，没有任何行动可以付诸实施，这个很重要事前事中的监管。

　最近跟政府法制办说了，权力清单1万个变成了3千多个，政府通过，市委常委通过，人大政协也帮我们审议，现在变成了正面的清单，法有授权不得违，这是一块。

　负面清单说在口里当成口号没有真正出来，每个行业的负面清单由每个委办提出相关委办讨论，工商局一起参与，然后法制办一批批的出来，出来以后市政府常委会过了，然后市委常委会和人大常委会立法通过，当然有些实验性的，可以行政规章代理，成熟了变成法律，负面清单要出来。

　光P2P几千万的坏账，比银行的严重，银行是几个企业的事，老百姓如果出了10万，几千亿会牵扯几个老百姓倾家荡产，社会的不稳定，解决问题的后果成本，比几千亿的银行坏账，企业的坏账严重100倍，毕竟心里搞不顺，所以你想想这是什么事。

　第三要防范，不通过政府搞出各种事情来。举报有奖、重赏。中央发到国务院的文件里面都采纳了，这一条是有效的。好几次讲话，比如重庆不忙碌发展，二负面清单管制。三三大体系公共服务、金融领域和安全领域负面清单。

　四对各种问题社会监控之外的，政府管理部门管控面之外的，地下的，隐蔽的举报。五对一切可能穿透，帐面上都是很好的，负面会穿透，这种就要当心。比如平时每个人的夫人或者老婆，遇上银行的小姐，说买保险理财产品比银行的利息高，其实银行帮保险公司推销产品。

　这些保险产品其实跟银行抢钱的理财产品，跟正常的买保险5-10年出了事，保险公司赔我，不出事保险公司给我是一样的，叫万能险及在国外万能险一般不允许超过保险公司保费额的15%，但是现在许多保险公司的保费额50-60是万能险，因为推销正常的保险费劲口舌拿不到多少营业额，搞万能险利息高了一倍，万一出了事，还有保险赔，脑子一动就会买。

　银行有100亿存款，老百姓存款有60亿，但是有10亿是保险公司的，摧枯拉朽的发展，其实很容易出事，这是保费收益是债务，银行储蓄等级杠杆更高。高息债务，保险公司说起来是规范的，借我200亿资本金，银行没有错，存一贷二。

　实际上300亿全是杠杆，全是债券，如果拿了100亿的债券，跟银行说借我200，银行一看杠杆比太高，抵押物全是债券，我借给你有风险。各管各的时候会出现真空。第二个环节你是对的，是没有问题的。

　拿了300亿买股市融资融券，我10块钱，你借5块钱，你300亿借我150亿？问题也不大，听起来融资融券杠杆比也不低，但是串起来就要当心，相当于定时炸弹。

　4．谈万科事件

　大家很瞩目的万科、华融的事，这个事以我的眼光真不复杂。保险公司如果是自己的资金拿200-300亿倒没什么，但是如果拿的是老百姓的基金，就要注意了，老百姓的基金跟你签1-2年期的活跃，你做大股东要做百年，不做百年要做十年吧，你不是法人股东，而不是战略投资者，如果是战略投资可不可以？

　为了分红取得股息，作为法人投资者必须有自己的资金，除非你让出了100亿-200亿的万能险的老百姓签约，你说用来投资股权，变成重筹的股权委托，这个事情只要一搅，信不信，这个事情翻天覆地的过来了，因为资金是不安全的。

　就这个角度首先查资金规不规范？

　第二又要查管理团队跟董事会之间的约定信托责任合理不合理。

　第三股东之间也不能阴谋诡计串在一起，事前可以酝酿，一旦公告任何协议都要公告，不能密谋的，这也是现代企业制度上市公司的原则，如果不是上市公司不相干，如果上市公司就要这样。

　解决这个事，政府只要从法律的角度，公司法的角度，市场的角度就可以把这些事解决。但是如果不从这个角度，由企业自己扯的话，这个事好像也是一锅混汤听一点社会风险。

　第五种风险，政府在管理上要对各个专业管理执行到位，同时对穿透性的，叠加性的，综合性的监管也要到位，因为你是政府。在这当中监管到位，杠杆、泡沫、风险就会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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