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届向中国道歉大赛”发起人王奕凯向BBC中文网表示,活动从上周六(7月16日)傍晚在Facebook上推出以来,至周日下午已收到超过3000件投稿,来稿以每小时200多件的速度增长。#第一届向中国道歉大赛的标签,周日一度登上推特(Twitter)热搜榜第一名。
“台湾的天空太蓝了,对中国真的很抱歉。”、“[香港代表]对不起,香港人卖太多外国品牌奶粉给中国人,你们应该喝中国品牌,孩子脑袋才会长大,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接受道歉还要翻墙过来,那么您现在可以再翻回去了….”
曾代表跨党派政团“台湾独立建国选举连线”参选台北市市议员选举的社运人士王奕凯说,他发起这个活动的初衷,是想问“和中国道歉到底是什么意义?”
网民们发挥创意,以文字或图文并茂的形式投稿,写下想对中国“道歉”的理由。激发这一系列“道歉活动”的导火线之一,是台湾导演戴立忍因为被共青团、中国官媒标签为“台独”,而被赵薇导演的《没有别的爱》剧组撤换。
剧组在上周五(15日)发文“为此前的失察向广大网友致歉”。戴立忍也发表一篇超过3000字的微博长文道歉,说明自己“从来不是台独份子,也从未倡议台独”,阐明自己从2001年以来参与台湾各项包括太阳花学运、举牌支持香港普选、声援课纲微调争议等公共议题的缘由与心路历程。
道歉与表态
这并不是第一次台湾艺人因为被标签为“台独”而必须出面说明的事件。
今年台湾总统大选前夕,来自台湾的韩国女团TWICE成员周子瑜,因为在节目中举青天满地白日红旗,被长期在中国发展的台湾艺人黄安举报为“台独”,她的韩国经纪公司JYP为回应中国网民强烈的反弹声浪,发布道歉视频。
该视频引起舆论哗然,视频发布后一日,民进党籍总统参选人蔡英文在胜选演讲中说到:“只要我当总统的一天,我会努力让我的国民没有一个人须为了他们的认同而道歉。”
去年9月3日,中国举行七十周年抗战胜利阅兵仪式,在许多艺人于微博上谈论阅兵时,台湾艺人范玮琪一如往常地发表双胞胎儿子的生活照,被网民指称“不爱国”,隔天范玮琪删除照片并道歉。
上周二(12日)南海仲裁案结果出炉后,长年在中国发展的台湾艺人霍建华工作室微博随即转发“中国一点都不能少”的图片,图片中台湾、“九段线”范围内的南海诸岛,都被标记为中国领土。其它台湾艺人包括与霍建华新婚的林心如、陈志朋、焦恩俊、辛晓琪等人也转发该图,引发台湾网民强烈谴责“出卖台湾”,而微博底下的中国网民则是普遍赞好。
最新引发争议的“赵薇事件”,在微博上至今已累积6.7亿人次阅读,持续“雄踞”热搜榜。《没有别的爱》剧组另一名演员,在日本走红的美韩混血艺人水原希子,在上周五也对被怀疑参拜靖国神社、点赞辱华照片等指控发布澄清与道歉视频。她在视频中以英语发言,说“对不起”时则用中文。
“民族主义”?
面对这一系列对于“爱国立场”认同引发的道歉事件,王奕凯对BBC中文网说,从周子瑜到戴立忍事件,可以看出“中国强押着别人对自己的认同表态”,而且“中国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和中国政府要求的答案要一致,而这个本身就是强迫专制的行为。”
戴立忍的声明长文至今累积超过12万则回复。
网民“李嘟嘟的小样生活”说:“五个字足矣,‘我是中国人’其他都是废话。”网民“我牙疼6”说:“支持台独这么多年,不知道对你本人有什么好处,还是怎么?为什么希望一个完整的家分裂?你参加过那么多台独活动,这篇声明又能证明什么?”
王奕凯认为,个人应该要自由地表达不同的认同,但中国政府以及“极端的民族主义者”并不领情。“这是一个警讯,”王奕凯说,中国的民族主义可能走向极端。
但也有中国网民不认同这种贴标签、选边站的做法。王奕凯表示,他也收到许多来自中国的“道歉大赛”投稿,或有中国网民私讯他表示“有很多话想说,但不敢说,怕危及人身安全”,而有些在微博、微信上发表的关于赵薇、戴立忍的一些评论也被删除。
《人民日报》海外版微信公众号“侠客岛”周日(17日)发表评论文章,质疑赵薇如何在法国尼斯袭击、土耳其政变等国际大事件中,仍然成为舆论焦点的背后原因。
“制造这起舆论公案的,赋予了她更为重要的角色,方法是挑动了那根长存的民族主义神经”,作者在文章中也提及“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一词。截至目前该文在侠客岛微博帐号下累积有5000多则评论。
中国市场
以太阳花学运为主题的纪录片《太阳・不远》总制片蔡崇隆导演接受BBC中文网採访时说,做为一个影像工作者、艺术工作者,“台湾市场小”是一个几十年来不变的事实,他认为现在许多艺人往中国发展是“选择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在台湾活不下去,“而是想要在中国有更多名声、更多收益。”
蔡崇隆不对戴立忍的立场做评论,但他认为在戴立忍的声明中看不到身为“台湾公民”的尊严。
他说:“如果说台湾什么都比不上中国的话,至少还有言论自由、思想自由这个重要资产。戴立忍应该可以借机教育大陆民众,要尊重个人表达意见的自由,不要乱贴标签,这是立场和态度的表明。”但很可惜戴立忍没有做到,“很多人因此对戴导失望。”
过去八年常往来越南与台湾的蔡崇隆说,过去十几年来,台湾影剧在东南亚很有市场,至今仍能看到以越南语配音的台湾连续剧、乡土剧。他认为台湾艺人频频往中国发展,举办多场“粉丝见面会”,对于东南亚市场却不甚用心,除了可惜之外,更有“歧视心态”在其中。
他以荷兰、韩国等“小国”经营成为“文化大国”为例,认为台湾是华人世界中表达意见、拍摄题材最自由的,还有很多优势等着被经营、被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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