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18 April 2012

繁簡之爭的語言花絮(1)

零、

「親不見,愛無心」是很多人對簡體字的指責,有人認為文字結構影響人對事物的想法,或者認為簡化了的文字會導致文化斷層。可是我一直認為這種想法很有問題。假期讀了舊日存下的文章,又想起一些以前讀書時的舊聞,整理了一些想法,希望討論繁簡之爭時,不致失焦。

不過,離開校門已久,拋一下磚頭,還望各位識者指點。

(另外,如只關心香港繁簡之爭者,耐心等候後天文章最後部份。)

一、

西方語言學將語文分成三部分,語音,語意及文法。學語言學入門必遇以下問題討論:語言會否影響人的思考?

語音涉及美感,例如人們多說法文優美,德文粗獷;大江南北各地方言都好像反映各地的民風:上海人笑即使是兩個蘇州男人吵架也像談情。因為袁督師名句緣故,有人以為廣府粗口特別凶狠,甚至有振奮人心的作用,乃是其發音在舌尖吐出,比其他方言更響亮。這種主觀評判難以作準,反正大家聽到陌生的語音都有隔閡。

若從語音入手不能作此推論,其他範疇呢?舊日的例子是愛斯基摩人與雪的關係。據說Inuit人(別說愛斯基摩了,政治正確)有不同狀態的雪都有不同的字,所以,根據Whorf的講法,他們對雪的了解比我們其他地方的人都清楚。不過,後來的語言學家說,如果是這樣,一個外地人豈不是很辛苦才能了解一些難以翻譯的字或不能直譯的字?這陣子香港人可以舉的例子當然是「江湖」。但像中國式的面子和人情最後都可以用一個新字guanxi(「關係」)來解決,這種以為語意會限制思考的推論,似乎忽視了語言和人類本身的創造力。

不過,我們可以考慮以下這種更具挑戰性的例子:一種沒有前後左右的語言又如何?近來讀到一篇紐約時報的舊文章,看到一些其他例子,原來在太平洋地區,有不少語言正是這樣。他們用的是東南西北:「讓你北面的手轉到東面。」印尼峇里島操某種方言的人教孩子跳舞時會這樣說。文章提及一個西方舞蹈家帶一個當地的孩子從甲村到乙村學舞,隔了幾天孩子學不曉,老師也教得很激氣:怎會這麼簡單也不曉得!孩子哭喪著臉說:這裏的山水樹木和我住的地方不同啊。

對他們來說,整個認識世界的系統根本不同。當我們以自身來定位四周的時候,他們用四周來定自己的位置。文章作者這樣比喻:我們大部分人走入一間酒店,十間房十間房看上去都一樣,但對他們來說,座向不同的房間根本就是不一樣:因為我們以為一入門口對正前方就是窗,左面是所;但他們會說,不,這間房有北面的窗和西面的所,那間房有的卻是西面的窗和南面的厠所,完全不同呢。

文章沒說,但我更以為是似乎環境決定了他們的語言設定和世界觀,而不是語言改變想法。試想像你一世人在海上生活,四面都是海洋,沒有大廈甚至沒有高山作重心,前後左右也是海洋,東南西北就似乎更有意義。所以,語意似乎反映思考,至於會否影響思考,似乎還未有足夠的證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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