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20 July 2017

陶杰:刘晓波悲剧鸡精课

历史是由人创造的,读中国历史,即了解中国人。研究中国人的行为,即了解中国历史为何发生那种事,而知道中国过去反复发生的事情,可预知其民族未来的国运规律。

中国人的命运轨迹,由战国时代底定。战国之前,黄河流域,本来有秦晋两大强权,后来“三家分晋”,晋拆分裂为赵、魏、韩,秦国没有,而且秦国重用了商鞅。

晋国三分,令秦国无制衡,其间商鞅是铸造中国人极权基因的第一人。这个人冷酷无情,但他教秦孝公“改革”,提倡“农”、“战”二字。秦国土地贫瘠,非用强力组织驱策人民农耕不可。将人民组织起来务农,商鞅又提出“刑、教、赏”三字。

头一个就是严刑。商鞅立法,发明“十家连坐”株连。一家有罪,如妄议时政,九家检举,不检举者腰斩,检举了,就有赏。

至于“教”,不是教育学问,而是教人致富,而致富唯一的手段,就是战争,因为秦国的土地资源不足,要崛起壮大,必须令全民嗜战:“富贵之门,必出于兵”。商鞅以本人残酷绝情的性格,将秦国改造为一个组织严密、冷酷嗜杀的国家:“民之见战也,如饿狼之见肉”,秦国全民都变成尚战嗜血的真五毛。

秦国以残酷的战术和极右价值观,兼并了六国。

此时有主张博爱的墨家、主张仁厚的儒家,崇尚自然的道家,因秦始皇之统一,纷纷“边缘化”,挤压到一边,只成为民间知识份子的价值信仰。

但是商秦的法家,从此成为政治的权力建制。左翼的墨家消亡,绿色和平的老庄道家遁逸,儒家成为知识份子偶尔的反对派,或所谓的谏臣。但法家维持政治的主导,人民则以农耕生活两千年。

了解此一脉络,则了解何谓“中国”。中国的农民,只有口腔意识,并无大脑意识,由商鞅的教政开始,中国农民只懂“民以食为天”。

十八世纪以来,法国、美国、英国,乃至明治维新的日本,经历的重大革命或变革,由知识份子策动,但最终全民参与,全民思想改革,而不是中国历代,读书人归自己的小圈子,农民人口不参与。

刘晓波的悲剧,在于本来中国有两个:A是秦代遗传的法家列宁中国,B是非秦的齐鲁吴楚的儒墨中国。一九四九年,是AB最后一场决战,加上文革,B落败而衰亡,现在剩下A独大。刘晓波是B型中人,还加上一点英国西方的自由主义,这个稀有品种,又岂不辗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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