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27 December 2012

人類學家深入駭客組織,田野調查揭露駭客文化

人類學家柯曼(Gabriella Coleman)。 Photo: Alex Washburn / Wired

 

人類學家常探索尚未發掘的次文化,透過與當地人同住的方式,學習在地生活;柯曼(Gabriella Coleman)正是採取此道,前往美國舊金山與駭客同住。人類學家柯曼在麥吉爾大學任教,她移居舊金山三年,以研究Debian Linux開源碼作業系統幕後社群及其他駭客,例如找到以重新發明軟體新方式而自豪的人。

近期她解析駭客組織Anonymous幕後成員,該組織以駭客做為抗爭及惡作劇的手段。她搬至舊金山後,自願參與「電子前哨基金會」(EFF)工作,柯曼相信若擁有該組織電子郵件信箱,受訪對象會更願意回覆。她參與Linux用戶每月在灣區舉辦的聚會,地點就在市區的中式「四海」餐廳,一邊吃中國菜,一邊聊自由軟體;她也與駭客一同上街遊行,要求釋放Adobe eBooks駭客斯亞洛夫(Dmitry Sklyarov),並學會整套軟體。

如今她推出著作《駭客的道德與美學》(Coding Freedom: The Ethics and Aesthetics of Hacking)記錄這段經歷,以人類學研究角度分析,身為駭客的意義為何。

柯曼在《Wired》辦公室受訪,以下為編輯後的對談內容:

Wired:你為何決定與駭客同住?

柯曼:以前我就想住在駭客密度很高的地區,不希望像過去研究Anonymous一樣,只透過網路分析。既然世界上確有駭客,不如前往舊金山,當地似乎聚集不少駭客。

我很快發現,駭客活動之中,許多內容皆與開源碼無關,例如資訊安全、海進傳統、硬體爆破等都成為我的研究主題。雖然本書與開源碼相關,但我希望剖析駭客各種面向,也很想瞭解駭客為何分門別類。

開始與紐約的資訊安全駭客打交道後,一切變得更為有趣。他們彼此之間的隔閡更深,認為編寫程式不算是駭客,駭客必定得要打破事物,資訊安全型駭客的排外性也特別強烈。

Wired:對於你的研究方向,其他人類學者有何看法?

柯曼:他們認為這項主題很有趣,也樂見有人投入其中,不過在西方世界,常常覺得駭客文化淺薄又貧瘠,有些人會說,「這個主題在政治上很有意思,開發出另一種授權方式,但這不就是一群白人男性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嗎?」

先前我也會出現這種想法,但後來與他們接觸之後,認識駭客文化與美學,我對其中的深刻文化大為驚嘆。

書中有一章論及駭客之間的笑話、幽默與機智,我對此十分著迷。這一章只碰觸到表層,背後還有諸多深層且複雜的口述歷史及民俗,例如軟體命名常會指涉歷史內容,或是電腦駭客創作出大量非技術性的寫作內容,包括宣言、雜誌、科幻小說等。

有時,這一切令我大感震驚,因為在駭客世界裡,公民、自由、文化議題十分熱門,人人都能產生共鳴,大家都瞭解言論自由與隱私;另一方面,就駭客美學而言,因為他們無比專注,故很難傳達給大眾。

我混合駭客深層樂趣與公民自由文化以完成研究,但許多同行完全無法接受。

Wired:你是否會因為無法前往異國而覺得遺憾?

柯曼:當然,其他人類學家會嘲弄我,「你真是幸運,只要去舊金山喝咖啡,並與駭客一同鬼混,我們得揮汗如雨地在森林中探險,過程無比艱辛。」

這種心態很有趣,因為口試委員很喜歡這篇論文,也獲得許多獎勵獎項,但直至今日,我很少受邀至人類學科系演講研究內容及過程。

Wired:駭客笑話其實很難,因為其中包含諸多層面。笑話的幽默內涵常可用來辨別同好,不少駭客難使外人理解,或是無法與志趣相異的人溝通太久,所以他們必須得發展出一套簡易辨別方式,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這其實也是種駭客手法,找出值得花時間聊天的對象。

柯曼:我在書中也強調,駭客其實很擅長說笑,因為駭客手段即為形式重組,笑話亦然,這是充滿功利主義的論點,但基於各種理由,他們非常重視此事。程式碼無論再好,都有可供討論之處,但笑話只要很有趣,就能得到滿堂彩,這點毋庸置疑。

Wired:駭客內涵是否可能透過影片傳達?

柯曼:我覺得非常困難,所以《駭客軍團》(We Are Legion)顯得格外突出,導演功力絕佳,且因為Anonymous這個團體的作品具備相當豐富的視覺語彙,原本就充滿網路話題。

但假如拍攝對象是開源碼駭客或海進駭客,大概要天才導演才有機會完成。我曾與許多導演討論,希望他們有意拍攝此主題,並邀請他們前往活動現場,觀察能否轉換為影像作品,但至今還沒看到令人滿意的影片。



from WIRED.tw http://wired.tw/2012/12/27/coleman/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