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18 November 2012

胡燕泳: 來自亞視的聲音

已經是第三次加入亞視了。

第一次是於○四年,那時是廣播道年代,亞視無論劇集或新聞,即使輸收視,但不輸口碑。那年頭,我還算是初出茅廬,加入亞視新聞部時,不少人跟我說,「好呀,亞視的新聞做得很好」。

第二次是○七年尾海外讀書回來,亞視已搬到大埔廠房,地方大了數倍,但人手沒增加多少,器材也沒多少錢換,不過當時新聞部給我的感覺卻很有朝氣,《主播天下》也是那年誕生的。回想我們三個女孩子,每晚把當天的焦點新聞,用輕鬆的手法呈現,由最初的戰戰兢兢,到後來能享受製作每一晚的節目,及至加入男主持,更是愈做愈放。我不敢說這節目是空前成功,但至少我們很用心去做,而且當時的上司給我們很大自由度,每天報告題目後,便不再理你如何包裝表達,節目場景試過由一樓一到法國餐廳,題目由雷曼事主以至薩拉熱窩的羅密歐與茱麗葉都做過。每晚做完節目後,也會在網站留言版上看觀眾的意見,有時還會即時回應,那是個重視觀眾迴響的年代。有點可惜的是,我們的收視永遠敵不過友台的劇集或遊戲節目,播出時間和節目長度一改再改,那已是後話。

當時管理層還願意投放多一點資源給新聞部,○八年美國總統大選,派出了兩隊攝製隊到美國採訪,我和同事每天也得「包故仔」給新聞和《主播天下》。今屆大選,我們沒派出採訪隊,當然今屆大選並不如上屆奧巴馬首次參選般有話題,不親身採訪也不為過,想帶出的是,四年前兩隊攝製隊花費之巨大,管理層也願意批,在今天看來幾近奇蹟。

個人創作所有人承擔

在這間公司,我經歷了事業上的挑戰,也經歷了人生的起跌,雖然沒有做了數十載的深厚歸屬感,卻有一種複雜的感情,以致我看着今天的亞視,心裏覺得痛。

今年我以兼職的形式,第三次回歸亞視,王先生和盛先生的種種,讓我看傻了眼。年幾以來,亞視新聞部受到嚴重衝擊,江澤民一役,着實是很傷,但當時我還未重返亞視,何況立法會也查不出個明白,我也不見得知得比別人多,我只能說那天在電視看見王先生說自己也是看電視才知道事件時,不禁狠罵了一聲。這算是個什麼老闆?關不關你事也好,這是應有的承擔嗎?

第二擊是《ATV焦點》,這次我已回歸公司,看見臉書洗版式的轉載,就知道出事了。和作者在新聞部碰口碰臉,但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也不知我在做什麼,原本各不相干,但他的個人大作,卻引來四萬宗投訴、網民的唾罵、前線記者在政總採訪受滋擾。一人創作,新聞部百人當災,我不甘心看到這境況

而且這《ATV焦點》的前身,可以說就是《主播天下》。在《主》停播後,該時段節目就改名做《ATV焦點》,初時還保持主播記者深入討論即日時事的形式,其後不知怎地,卻成了這個私人地盤,讓個別人士發表偉論的時空。這種「蛻變」,是我這個《主播天下》主持所始料不及,而作為前線員工的,管理層也不用向你解釋箇中由來,我們只管做好本份,卻要共同承擔個別節目的後果。

前線努力得不到應有認同

亞視新聞部向來資源緊絀,但從來不影響做好新聞的心。我三次加入亞視,其中一個原因是在我心目中這裏同事之間,人事不算複雜,有時為趕一單新聞,你幫我抄bite,我幫你收feed,守望相助正是最好的形容詞。無論風風雨雨,記者編輯們還是拚命地,九秒九地跑着趕死線,但現在亞視形象插水,讓前線的努力即使不是被抹殺了,也是得不到應有的認同,這樣對他們實在不公平。

亞視管理層向來更迭不斷,時有混亂,我也見怪不怪,但奇事發生在這王盛兩叔侄,他們最近的大集會、言論、行為,着實超乎常人所能接受的尺度,更嚴重的是人們對亞視的鄙視,似乎並不規限於個別人士,而是整個亞視遭殃,新聞部也不能倖免。有人問我內部士氣是否很低落,其實當公司成為新聞主角時,或會聽到同事的一些自嘲、一兩句氣話,但更多的可能是無奈和無言,然後繼續埋首工作,即使天塌下來,做好份內事乃是基本。

我只是亞視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絕對不代表新聞部的員工,我只代表我自己,有些話哽得久了,不吐不快。我雖對亞視一些人引以為恥,但對新聞部繼續努力的人,始終引以為傲。

胡燕泳(亞視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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