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24 April 2016

为什么中国在南海处境渐难?

丁咚    文


中国政府也许到如今才发现,南海问题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成为新的国际热点。为了不更加被动,中国正致力于按照美国方式对待南海争端。外交部长王毅最近展开系列外交出访,分别与俄印以及东南亚的文莱、柬埔寨和老挝等与中国相对友好的国家,就南海问题达成若干共识。

中国一贯反对域外国家“干预”南海事务,主要针对的就是包括美日在内的西方国家利用南海议题拓展本国利益的举动。但中俄印和中国与东南亚有关国家新近有关南海问题的声明显示,中国正在改变策略,采取了看上去自相矛盾的办法应对它们。

美国明确声称,南海问题是其重返亚太和亚洲再平衡战略的核心内容,并就此建立了针对中国的广泛的国际联盟和统一战线,亚太的外交场逐渐形成不利于中国的态势。中国最初的愿望是要使南海成为激发本国国民民族主义的推动器,但随着局势演变,它越来越成为中国外交的“负能量”和“鸡肋”。就后者的含义来说,中国很难放弃在南海问题上的原有立场,那将冒着失去相当部分民心的风险,但为此付出的巨大的外交资源和代价也已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

美国展示了它在南海全天候的军事能力,美军现有具远程投射能力的装备几乎都已出现在南海。A-10攻击机和HH-60G Pave Hawks直升机是最新的成员。它们意在体现美国捍卫国际海域和空域“航行与飞越自由”的决心和美国对盟友安全的坚定承诺,但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警告中国,勿成为美国的战略挑战者,试图改变现有国际秩序,建立自己主导的国际秩序。

美国已毫不隐晦地将中国与俄罗斯、朝鲜、伊朗和恐怖主义并列,视为本国的五大战略挑战。中国新一代领导人推动的外交政策和在南海、东海采取的举措,加深了美国的顾虑,促使其全面认真对待中国的外交崛起。正如去年下半年美国负责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拉塞尔所强调的,美国反对“中国例外主义”。这一表态暗示了,中美在南海问题上的较劲,究其实质是国际霸权和地缘主导权之争。众所周知,美国例外主义是伴随着美国传统霸权的一种逻辑。现存的国际法,就是建立在美国霸权的基础上,而对于自觉得实力渐增的新兴大国来说,适应这一国际关系现实,心理上并不舒服,但另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当今世界还没有哪个单一的国家具备足够实力挑战这一秩序。

美国显然认为,中国在南海日趋强硬的立场和军事化行为旨在改变该区域的权力分布,建构更利于自身的安全体系,这将对美国的亚太利益构成根本威胁。这正是它全力介入南海,并将其作为本国战略之核心的基本动力。

中国开始意识到,老的一套外交话语体系和政策已经失效,在逐渐针锋相对的南海议题上尤显突出,因而放弃自己一直反对的“域外国家介入区域纷争”,主动拉拢部分姿态骑墙的国家,比如俄罗斯、印度、文莱、柬埔寨和老挝,支持本国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以对抗美国构建的统一战线。

中国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还有,南海并非是自己和有关国家专属的区域,而是新的国际关系博弈场,在南海问题上的胜败将直接关系到未来国际秩序的生态。美国不大可能在这一战略区域缺席,而中国立场将变得越来越困难——正如中国领导人近一年来特别强调的,中国无意挑战美国,在国际上另搞一套,争取建立己方主导的国际体系。但如真的落实这一精神,就意味着在南海的全面溃退,对于一个以民族主义作为重要执政根基的国家来说并非易事。最终它将发现,自己正陷入一个逻辑困境,是要民族主义还是更加和谐的国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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