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8 April 2015

特稿:從柴靜到PX 再談「污染」經濟學

中國媒體人 李哲
2015年 4月 8日

幾乎與「PS」的影響力一樣大,「PX」儼然成為了近年來國內環境污染的「代言詞」。
距離前央視記者柴靜的霧霾調查剛過去還不足1個半月,福建省漳州古雷PX項目爆炸再度引發外界高度關注。「
事件是嚴重的,人民是緊張的,外界是憤怒的。」很多數據可以說明:「福建消防總隊調派廈門、龍岩、泉州等趕赴現場;南京軍區175醫院出動數名專家攜帶防護服和防毒面具抵達;南京軍區第31集團軍防化部隊已先期派出某師防化營120人、5輛洗消車,攜帶200套防毒面具前來救援;轉移群眾1.4萬多人。」
到目前為止,時間已超過了30個小時,最新消息是,被撲滅的儲油罐再次複燃,不過整體上火勢基本得到控制。
從群眾聚眾抗議,到近年來PX屢屢爆炸,再到談「PX」聞之變色,官民之間的矛盾在這個問題上已然糾結數年,到今天,這個心鎖依然懸掛,急需解決。
正因如此,無論是事前、事中,還是事後,PX無不充斥著博弈、爭執與雜音,這裏邊圍繞著經濟轉型、地方利益以及部委職權等也「糾纏不清」。
複雜中國太複雜,PX表現的一覽無遺。
外界的共識是,中國經濟急需轉型,比如低端製造業轉高端,低附加值轉創新型高附加值,低成本勞動力殆盡要轉型高端服務業。作為化學元素的「PX」一般被外界定性為低端、污染嚴重型行業。
自然,它就成眾矢之的。但僅這個論調還不夠。
沒有詳細的數據說明國內PX是多或少,但從國外來看,一個製造業有生存空間,自然說明有市場需求。何況,「PX」承載了多少的GDP比重以及就業崗位,這一點也是一筆清晰明瞭的經濟賬。若因噎廢食,也絕非好事。
以廣東為例,「騰空換鳥」以及高成本讓一部分低端污染型企業搬到內地,從服務業比重以及科技創新程度上來看,即便搬離了這類企業,廣東主要城市的環境以及產業整體上是成功的,同時一些內陸地區重新承接起來,也拉動的地方的經濟,有利於人口的流動性。
比如近些年經常聽到的話,「在老家工廠一個月3000元,在廣東四五千,那肯定還是留在老家。因為綜合成本幾乎相差不大。」
所以,經濟成本很容易計算,有PX和沒有PX做對比,有PX當然有污染,但沒有的話,相關產業的經濟供給跟不上,則水漲船高,合不合理,一算便知。
其實,治理污染問題,更多也是一個政府與市場的關係問題。從國外經驗上看,誰污染,誰付費,更多是針對一般污染型企業,比如傳統製造業,這一點如果得以嚴令威懾的話,至少在一般污染層面,能夠通過經濟成本予以壓縮,整體會向好。
就是說,政府在公共治理方面,必須要作為,但不是一刀切,而是一分為二。針對一些明顯惡性污染的項目,比如會產生有毒物質,且污染土地、大米以及人類生存環境時,當予以嚴格限制,比如在哪些地方成長,哪些地方絕不能存活。
畢竟說到底,現代社會治理體系,更多是依靠法律,而依法治國的背後,又必然是「以人為本」。甚至我們可以說,凡是影響到人的基本面且負作用巨大的類「PX」項目,必須要堅決消除。
當然,回歸到現實中國來說,目前GDP比重已經位居全球第二,國際性貿易早已全球第一,這意味著中國的責任也越來越大,既需要保障國際間的物資供應,又要保護本國的國民利益。
責任大雖好,但同時中國依然是發展中國家,發展中國家的老問題從全球來看,關於環境治理也始終有個矛盾,是先發展經濟還是先治理污染?或許沒有絕對的答案,但其實從經濟學的方法論上分析,兩者也並不矛盾。
經濟學鼻祖亞當斯麼說:「市場歸市場,政府歸政府」。說易行難,尤其在現實治理面前,並不容易做到。
但至少我們可以說,政府在公共治理方面要認真耐心傾聽民眾之心,當公共治理與地方政績發生矛盾時,不能單方面強要後者。這一點,早已經是國內亂想叢生的「根源」,不過,好的一方面是,這個問題已經在十八大後得以治理,且成效顯著。
說到底,「不以GDP論英雄、論政績,目前已經得到多數人的認可。」環境污染是涉及絕大多數人的切身利益,無論是官、商、民等各個階層,都將深受影響。
看清楚這一點,對慾望之心不滅的地方政府而言,必須要深刻認識到其中的發展邏輯。甚至中央層面也必須嚴格要求,污染嚴重而經濟發展不錯的地方,當予以處罰,以前是獎勵,而新常態下若不讓人民幸福、安樂為目標,則意義何在?
同樣還需要理順的是,地方政府治理與中央部委的權責問題,這一點,時至今日依然是個矛盾體。下一步,必須要算清楚,部委的權限與地方衝突時,到底誰大誰小。還有一個更為重要是,類似PX項目,是否認真經過合法程序得以論證?且人民的呼聲,也需要及時回應。
PX是一個鏡子,鏡子中照出是政府與市場的關係,兩者相輔相成,並非此消彼長。


from BBC中文網 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5/04/150408_zhangzhou_px_chai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