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25 December 2011

給下任特首的信(draft)

我在中學教通識,每課都在和同學們看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要寫這封信給你,同學們當然希望我可以寫一些關於教育政策的話題,向你反映。但下筆之際,我發現無話可說。的確這幾年有很多關於教育政策的議題。但問深一層,我發現這些議題都和教育無關。

學生常說新學制壓力大,但從來香港的學習環境壓力都大,然而他們會說IES、SBA、OLE、OEA這些東西以前都沒有。我嘗試告訴他們,在舊制裏你們也會像IES的研究報告評核,舊制也有課外活動,只不過現在你們要有系統地記下來罷了。

說 完之後,我才想起,這句話我聽過,是教育局向學校解釋為甚麼這幾年文件要求多了的原因:這些工作你們也在做啊,所以只是每次希望大家也紀錄下來吧。在一個 事事要求問責的社會,其實我相信在制度的層面,是應該有合理的檔案制度。每個改革都期望減輕學與教的壓力,提升質素。但最終為甚麼都會回到原點?

第 一、很多政策沒有關心裏面的人是是甚麼。教育政策裏有很多一個個看上去沒有意義的簡稱,像SEN(特殊教育需要的學生)、MOI(教學語言)、ESR(校 外評核)都似乎告訴制度裏面如何非人化。而拿SEN為例,這個政策部門很特別,要處理的「個案」不同國籍到不同智商到不同妨礙學習的身體缺憾都有,那麼, 他們到底有甚麼相同的範圍之下?不知道。但他們通通都放在同一個政策之下聲稱已被照顧。

第二、很多政策沒有關心導致問題出現的外圍原因,只在政策範圍裏鑽。學生和老師說壓力大,於是就隔年才搞TSA(全港性系統評估)。TSA本來的目的就是要減輕學能測驗的壓力。學能測驗的壓力,在於影響學校的派位質素,所以學校要學生操練題目。而為甚麼要有學能測驗?是因為不想有升中試的壓力。但為甚麼現在TSA要隔年搞呢?原來TSA和升中派位、學校質素評核又有關係,所以又有學校要學生操練。那麼,問題是在TSA、學能測驗、升中試,還是社會普遍希望可以透過針對操練,提升相關評估成績,從而提高入學的機會?如果是這樣,問題就不在TSA本身,而是因為文憑社會業已形成,社會競爭已在人生還未開始時已開始,教育作為保障自己的社會地位,與大學作為人生的單程路之類的迷思,已經不可逆轉,才會有TSA、直資名校爭議、大學學位不足等等的問題。

因為這兩點,我才會說教育問題而教育無關。這些不會是一個官員需要的好解釋,因為這都不是改變制度可以解決的問題。然而,這些問題的出現卻是與政府的思維有關。而教育政策不是孤例,其他政策看待市民如出一轍,將特殊的群體揪出,放在一起。打開施政報告,所有「新來港人士」都放在同一個 政策之下,但內地移民、南亞移民和政治難民都可以有一個政策處理嗎?而解決劏房問題,就是取締劏房,政策一點也不理解劏房的出現,正是反映低下階層房屋需要,這又豈不是只在政策範圍裏鑽?一方面不關心人,一方面視野狹窄,也許解釋到一些政府如何立心做好的事,最後到會不得善終。

久經訓練,也許我們都慣對政府失望。社會學家BAUMAN說過類似的東西1:一般人的人生脆弱和無常,所以他們需要政府,政府卻在市場力量崛起的時候洗手退場,理由是市場經濟教曉人們要自求多福,努力上進。這種思維,和香港政府多年來鼓勵市民「增值」﹐不要依靠政府一模一樣。而作為教師,在教學上我已學會如何丟開昂貴的參考書,走自己的路。但BAUMAN問下去,那麼政府還有甚麼角色?還有甚麼作為可以建立她的認受性?一條路是極權主義,將自己變成人民脆弱和無常的根源;另一條路是福利主義,政府包攬起所有的問題。這些路香港人一早已經否決了。原本,有一個很根本的角色香港政府做得很好,那就是球證的角色。可是隨著地產霸權、種票疑雲和政治檢控之嫌,這個公平的角色也開始被質疑。政府還能為我們做甚麼?這是之後這五年我想看到的。



from johncoal's Xanga http://johncoal.xanga.com/757820481/%e7%b5%a6%e4%b8%8b%e4%bb%bb%e7%89%b9%e9%a6%96%e7%9a%84%e4%bf%a1%ef%bc%88draft%ef%bc%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