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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8日 07:58 AM
太平洋世紀屬於誰？
作者：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 大衛•皮林
宣告回歸有多少種方式？2010年，美國國務卿希拉蕊•克林頓(Hillary Clinton)宣佈，中國宣稱擁有全部主權的南海，也是美國的關鍵利益所在，此舉無異於一把抓住中國政府的衣領當面挑釁。幾周前，希拉蕊向《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雜誌長篇撰文，在文中提出了美國的“太平洋世紀”(Pacific Century)這個概念，並進行了闡述。而本周在夏威夷首府檀香山召開的亞太經合組織(APEC)論壇上，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的話題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太平洋世紀”。他說：“美國是太平洋地區的重要一員，我們絕不會離開。”他的意思很清楚：美國回歸太平洋地區了。順便提一句，它並不曾離開。
希拉蕊在撰文中詳細闡明了自己理想中美國應當承擔的角色。她在文中說，“我們必須開創一種有章可依的秩序——一種開放、自由、透明而公平的秩序。”她還表示，只有美國才有能力充當這樣一種秩序的開創者和維護者。“我們是該地區唯一擁有強大的盟友網路、且沒有任何領土方面野心的大國，長期以來，我們一直在為這一地區謀求共同福利。”
這些話雖著眼于未來，但讓人不禁想到過去。二戰結束後，戰敗國日本搭上了美國這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新中國一窮二白，又遭遇了文化大革命的巨大消耗。因此，美國連個像樣的對手都沒有碰到，就當上了太平洋地區的仲裁者。如今，這樣的日子可能很難再現了。
時至今日，中國已從沉睡中醒來。美國如今遭遇了一個勁敵，兩者之間的競爭即便還沒有在全球範圍內展開，但在亞洲已經確確實實地開始了。正如新加坡總理李顯龍(Lee Hsien Loong)所說，亞洲對於美國來說只是地球上的一個地區。而中國就在亞洲，並且一直都在。
本周，奧巴馬啟動了《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定》(TPP)，至此，美國外交戰略中的兩項要素結合在了一起。這個所謂的“21世紀貿易協定”旨在納入一些非關稅問題，比如知識產權保護和政府採購。
貿易官員們已經開始熱議TPP作為“下一代”貿易協定的一些特性。但這個協定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卻是：亞洲最大的貿易國——中國沒有參與其中。按照一些美國官員的說法，這可能是因為國企問題深重、盜版猖獗、匯率政策亦存在問題的中國，目前還沒有做好加入這種高端貿易協定的準備。可越南也很難算是自由市場資本主義的完美典範，卻是協定9個談判成員國之一。
“TPP就像一個俱樂部，而自己沒有接到邀請”——如果中國政府真這麼想，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希拉蕊所說的這種“有章可依”的秩序，一個要素就是：依據的規則由美國制定。從長遠來看，為了符合世界銀行(World Bank)行長羅伯特•佐立克(Robert Zoellick)提出的使中國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利益相關者”的理念，美國的打算應該是：誘使中國遵守比世界貿易組織(WTO)現有章程的要求更高的準則。
第二個要素就是安全。奧巴馬本周在夏威夷表示，美國的國防預算削減計畫不會影響美國在亞洲的地位。週二，他在澳大利亞達爾文參觀了新建的軍事設施，這裏將成為美軍在澳大利亞的非永久海軍基地。
把TPP和加強雙邊軍事關係結合在一起，十分接近澳大利亞外長、前總理陸克文(Kevin Rudd)的構想。陸克文一直在尋找途徑，把美國更加牢固地捆綁到亞洲仍在形成階段的體制構架中來。對中國的崛起感到緊張的國家——比如越南、菲律賓，甚至新加坡——默默歡迎這些預示著美國重返太平洋的跡象。
但仍存在一些阻力。隨著中國影響力的增強，美國更深地紮根這一地區看起來幾乎完全不合常理。亞洲人對美國的存在已經習以為常。但人們只需要想像一下中國航母大搖大擺地駛過三藩市的場景，就能夠認識到，美國如此深地插手亞洲事務並非理所應當的——不論它是不是太平洋大國。
少數美國人提出，華盛頓應該認識到中國的威脅，開始減少自身的存在感。華盛頓的美國經濟戰略研究所(Economic Strategy Institute)所長克萊德•普雷斯托維茨(Clyde Prestowitz)就是其中之一。他表示，美國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去考慮宏大的戰略目標，卻對如何增強本國經濟關注不夠。
在本周的APEC峰會上，有一位與會者試圖做不可能的事。印尼總統蘇西洛•班邦•尤多約諾(Susilo Bambang Yudhoyono)表示，雖然他歡迎美國的存在，但亞太地區由一個超級大國主導的局面不再受歡迎。“新的權力中心正在迅速成長，大國關係正在發生變化，並且相當多變，”他表示。
所有利益相關國家有義務確保，這種外交關係新態勢不會發展為緊張局面——或者更糟。他建議建立一種“動態均衡”。這個概念很難理解。但他的真實意思大概是，現在既不應是美國的太平洋世紀，也不是中國的。或許有點異想天開，但尤多約諾想要一個屬於所有人的太平洋世紀。
譯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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