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间不必为生存奋战而玩起家家酒的西方体制精英，或许正被普京一手催生的现实唤醒。
今年夺得美国全国大学体育协会女子500码（约457米）自由泳决赛的选手，23岁的莉娅·托马斯（Lia Thomas），是一名长着阳具的“女性”。原名威尔·托马斯（Will Thomas）的他自认是跨性别者，在美国当下的政治正确大潮中获准参赛。
有观众在赛场大骂“骗子”，有观众高举“维护女权”的抗议横幅。推特上一则视频记录了场边观众的激辩。一名支持莉娅的年轻男生质问一名大喝倒彩的女生说：“你说莉娅不是女性，难道你是生物学家吗？”女生反唇相讥：“我也不是兽医，但我知道一条狗长什么样子！”
维护女性权益的呼声，在提倡“觉醒文化”（woke culture）的性少数（或称为LGBT+群体）支持者眼中，就是在歧视性少数，甚至被扣上“跨性别恐惧”（transphobia）的标签。LGBT+运动体现的是当今西方文明个人主义意识形态的极端化，不容辩驳的客观生理特征，必须为个人主观的感受让路——只要托马斯自认是女性，他就能从威尔变成莉娅，然后获得体制精英撑腰，公然地践踏正常女性体育的荣誉，甚至跟她们共用更衣室。
尽管战争已经爆发，美国体制精英对这套意识形态家家酒依旧乐此不疲。拜登的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人，号称史上第一名“黑人女性”法官杰克森（Ketanji Brown Jackson），3月22日在参议院听证会上被要求对“女人”做出定义时也以自己“不是生物学家”而拒绝那么做。
西方世界，特别在美国，因这股荒谬的意识形态对峙而导致的价值错乱，被世人看作是西方自由主义现代文明生命力衰竭的象征。北京“东升西降”的战略判断，乃至普京对西方社会阴柔颓废、日益丧失阳刚气的牝鸡司晨（他曾公开抱怨奥巴马政府刻意任命女官员负责俄罗斯事务来羞辱莫斯科）现象的蔑视，部分源于西方统治精英热衷家家酒的儿戏态度。
除了对自我权利的过度强调以及对责任感弃如敝履，个人主义极端化发展到走火入魔，也必然对集体意识和传统价值，包括国家、社会、团体、家庭、荣誉、奉献牺牲、职责、信仰等的妖魔化。西方在价值错乱的滑坡路上狂奔，有可能因为普京发动战争而踩下刹车。
有人曾不失精当地把14世纪阿拉伯历史哲学家赫勒敦（Ibn Khaldun）的思想，简化为如下逻辑：“艰难时期产生刚强的男人；刚强的男人创造美好时光；美好时光产生软弱的男人；软弱的男人导致艰难时期。”赫勒敦观察到阿拉伯游牧部族的历史，似乎遵循着特定循环轨迹——部族在强人领导下建立了城市，结束苦难的游牧生活；城市生活产生了穷奢极欲和阴柔的文化；另一个强悍的游牧部族取而代之，城市部族重新陷入苦难。
几十年间不必为生存烦恼的西方体制精英，或许正被普京一手催生的残酷现实唤醒。美国天主教大学政治学教授格莱吉尔（Jakub J.Grygiel）的文章《第聂伯河奇迹》，是从信仰角度撰写的关于乌克兰战争的独特评论。他所说的奇迹，是“在这个对个人偏好的肯定，被等同于自由的极端个人主义时代，东欧古老国家乌克兰为了国家自由和主权而集体奋战，格外引人注目。”
格莱吉尔说，非但乌克兰的政治领袖坚毅不拔，乌克兰的宗教领袖也投身爱国运动，在防空洞里坚持弥撒，号召国民保家卫国。乌克兰的希腊天主教会大主教舍甫丘克（Sviatoslav Shevchuk）在2月24日开战当天发表的演讲，引用了沉溺在丰富物质生活的西方人早已淡忘甚至鄙视的传统概念。他说：“保卫我们的土地和人民、我们的国家以及我们最珍视的一切：家庭、语言及文化、历史和精神世界，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和神圣职责。”
舍甫丘克在感召乌克兰人爱国精神的布道演讲里宣誓：“今天我们庄严宣告：‘我们为自由献上灵魂和肉体！’”格莱吉尔评注说：“战争不让人愉悦。但打一场正义的战争却是光荣的。”尽管提出“历史终结论”的美国著名学者福山，后来修正了自己的观点，但西方精英阶层却仍然陶醉在终结历史的虚妄胜利感，麻痹且难以自拔。“觉醒文化”指威尔为莉娅的指鹿为马，正是颠覆西方自由民主价值，呼唤极权主义的危险游戏。
乌克兰战争因而是打在罔顾现实的西方体制精英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提醒他们：历史回来了！赤裸裸的权力野心和血淋淋的战争暴力，国破家亡，人民流离失所，男人随时被杀害奴役，女人被任意强奸。围城多日的马里乌波尔市政府3月19日称，俄军强行绑架数千名市民到俄罗斯境内。这就是历史，几千年来从未终结。
乌克兰能以寡敌众，固然有赖于西方团结一致的支持和对俄罗斯的极度制裁，乌克兰人对自己民族文化传统的信仰，对土地家园的热爱，以及誓死不做亡国奴的坚定信念，恐怕才是得道多助的关键。这也是历史的教诲。
诚如《第聂伯河奇迹》所言，气候变化、自由贸易、国际规则或意思含糊的“共同价值观”，这类全球性的抽象事业都不会让人为之牺牲奉献。乌克兰人拒绝全球一家的幻想，肯定国家作为个人追求自由的天然环境，才是直视历史与现实的真理。
（原载2022年3月27日《早报星期天·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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