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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笔者去欧洲作路演,伦敦、爱丁堡、米兰、巴黎、阿姆斯特丹、马德里、法兰克福一个不能少。每个国家的资本首都,掌管着自己国家的基金的海外投资。近十年,欧洲城市一个接着一个从笔者的欧洲行程中消失,除了伦敦外一般只需要去一下法兰克福。欧洲国家的海外投资,尤其是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投资,资金大多委托给伦敦的基金管理,英国基金赢在效率与规模,成为欧洲资金海外投资的主平台,The City(伦敦金融城)就是欧洲投资的代名词,如同曼哈顿之于美国投资。
这种情况不久就会改变。英国脱欧日近,受到欧洲监管所限,部分资金需要重回欧盟区。同时受到工作签证所限,相当一部分欧洲公民在英国的就业状况可能会受到冲击。伦敦金融业目前可以用傲视来形容它对欧洲同业的竞争优势,蚕食着对方除了零售银行之外的所有业务。但是一旦英国离开欧洲单一市场,并尝试去监管化,英国金融业便面临对方监管的制约,
金融业占英国GDP的6.5%,金融业为英国提供者逾百万的高端就业机会,对经济增长的间接拉动力更大,金融业对航空、餐饮等行业的辐射性支持是所有行业中最高的。然而,英国政府在脱欧谈判中在对金融业的承担与保护所花的精力,不及北爱尔兰贸易边界谈判的百分之一。几乎可以肯定,英国脱欧成真的话,The City一定是最大的牺牲者之一,第一批将部分业务功能从伦敦搬往欧洲城市的正是金融业,可以预见更多的业务迁移会发生。
特蕾莎-梅在最近举行的保守党代表大会上,踩着ABBA的Dancing Queen节奏舞蹈中登场,是一个刻意的安排。她的动作不甚协调,但是起码舞台上有足够的空间供其发挥。梅在脱欧谈判中就没有那么好彩,几乎没有任何的回旋空间,更听不到喝彩声。
英国在脱欧谈判上,受尽欧盟的冷待和刁难,欧洲以对付叛徒的心态处理贸易谈判,寸土不让。在国内,梅受到民族主义大旗下的脱欧派和自由主义大旗下的脱欧派两面夹击,同时区域小政党掌握着保守党是否倒台的关键少数,在爱尔兰问题上寸步不让,令北爱尔兰贸易边境划分耗费了梅政府巨大的时间与精力,反而对金融业极其重要的牌照许可证(passporting rights)谈判被轻易放过了。失去了牌照许可证,意味着英国对欧洲的许多金融服务内容受到欧盟监管的掣肘,失去的不仅是数百亿镑金融服务收入,更是辛苦建立起来的金融规模优势,这对于英国金融业的全球领先地位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当然,笔者并不会对英国金融业根本性地悲观。玩金融,在昂格鲁萨克森文化具有基因中的优势,并非德意志、法兰西一时半会儿可以学会的,经过十年八载的挫折,这些钱最后还是会寻求其它国家基金代管的。英国脱离欧洲大家庭后,势必在“全球”和“去监管”上寻求突破,或许一段时间后英国金融业能够变得更有竞争力,不过前面是一段苦日子,恐怕在所难免。
距离2019年3月29日的脱欧大日子越来越近,梅政府内外交困,所提出的最新脱欧方案被欧盟峰会一口拒绝,甚至欧洲首脑们不愿意为其在11月再开会审议,一切留待12月例会再说。笔者认为,英国在截止期内完成里斯本50条款谈判并顺利软脱欧已经变得十分渺茫。梅政府提出了将谈判继续到2020年末,尽管此议遭到国会各派的反对,最终不得已估计还要为之。欧洲其实也不想英国硬脱欧,因为到时候受伤害的不仅是英国经济,还有欧洲金融业,更增大了整个欧洲的风险。对于英国,谈判的终点比路途更重要,但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缓一缓也是好的。
梅领导的脱欧工程,像是无人驾驶的汽车,缺乏方向、无视风险,其中金融业可能受伤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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