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世界著名武俠小說作家、《明報》創辦人金庸今天下午在親友陪伴下於養和醫院逝世,享年 94 歲。
小說風靡全球
金庸生於 1924 年 3 月 10 日,本名查良鏞,1948 年移居香港。自 1955 年起,至 1972 年止,以筆名「金庸」創作一共 15 部武俠小說。書迷把當中的 14 部作品,即《書劍恩仇錄》 (1956)、《碧血劍》 (1956)、《射鵰英雄傳》 (1959)、 《雪山飛狐》 (1959)、《神鵰俠侶》 (1961)、《飛狐外傳》(1961)、《白馬嘯西風》(1961)、《鴛鴦刀》(1961)、《倚天屠龍記》(1963)、《連城訣》(1963)、《天龍八部》(1966)、《俠客行》(1967)、《笑傲江湖》(1969) 及《鹿鼎記》(1972),書名首字連結起來,便成武俠小說迷琅琅上口的名句:「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而未有收入句中的一部作品則為 1970 年的《越女劍》,為一部長 1.6 萬字的短篇。
這一系列小說,深受書迷歡迎。金庸讀者遍及世界,首先作品在香港流行起來的,繼而擴展至東南亞地區。七十年代末,金庸風開始吹到大陸,不過那時候流傳的小說還是盜版,直至九十年代,大陸始有正式授權版本。
現時粗略而言,金庸武俠小說有三個版本:舊版、新版和新修版。1955 年至 1972 年間在報刊連載的稱為舊版。1970 年起,金庸著手修訂所有作品,至 1980 年全部修訂完畢,是為新版,冠名《金庸作品集》,由明河社出版。到了 1999 年,金庸重新開始修訂工作,正名為新修版(或世紀新修版)。
現時,金庸撰寫的故事已不限於以小說形式表達,改編的電影、電視劇、電腦遊戲、甚至同人小說與漫畫,多不勝數。 其中遊戲有著名的《金庸群俠傳》,那是首發於 1996 年的電腦遊戲,由河洛工作室開發,智冠科技發行。這部 DOS 中文角色扮演遊戲推出後大受歡迎,可說是機迷的集體回憶。其後,作品又衍生出《武林群俠傳》、《金庸群俠傳 online》等新作,甚至有網友自主製作的《金庸群俠傳 2》及《3》等。
創立明報 踏足政界
「我創辦了《明報》,確信這業對社會有益,希望它今後能長期存在,繼續發展,為大眾作出貢獻。」
金庸的另一壯舉,就是他在 1959 年 5 月 20 日一手創立的《明報》。這份報紙屹立至今,一直是許多香港人心目中最可信賴的傳媒機構之一。金庸亦視《明報》為「畢生的事業與名譽」,是他「對社會、對朋友、對同事的責任」。二十多年來,他一手寫武俠,一手寫社評,肩負起《明報》的工作。
1960 年代,中國積極研究核武,當時有所謂「核褲論」:「當了褲子也要造核子!」。金庸於1964 年在《明報》發表《要褲子不要核子》社評,反對在貧窮情況下造原子彈。左翼報紙《大公報》、《文匯報》、《新晚報》等批評他「反共反華」、「親英崇美」、「背叛民族立場」。1966 年,文革爆發,金庸和《明報》公開對其持反對態度,使金庸一度被稱為「豺狼鏞」,甚至列入左派第二號謀殺人物。
1969 年,《明報》創刊十年。金庸以<創刊十年,亦喜亦憂>為題,在社評寫道:
「十年後,《明報》已不怎麼小了。然而,我們的國家和人民,這十年來卻歷盡了苦難。我們企圖報道整個世界,中國(內地)和香港的進步和幸福,但不幸的是,十年來報紙的篇幅之中,充滿了國家的危難和人民的眼淚。」
1985 年,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起草委員會成立,金庸出任港方負責人兼經濟體制起草小組成員。1988 年,金庸與查濟民提出了備受爭議的「政制協調方案」(又稱「雙查方案」、主流方案)。由於方案傾向保守,故不得到追求民主的港人支持。時至今日,仍有聲音批評金庸當年錯判。1989 年,北京發生六四屠城。5 月 20 日,「首都戒嚴令」發布當天,金庸辭去基本法草委、諮委職務,結束了從政生涯。同年,在《明報》創辦三十年慶祝茶會上,他宣布卸下社長職務,只擔任集團董事長。
1991 年 3 月 22 日,「明報企業有限公司」正式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上市。明報集團 1991 年度的盈利接近一億元。在同年《資本雜誌》的《九十年代香港華人億萬富豪榜》名列中,金庸排第 64 位,打破了中國史上文人少有致富的印象。
1993 年,金庸才辭去《明報》企業董事局主席職務,改任名譽主席,將集團售予于品海。他如此說:
「我所寫武俠小說中的男主角,陳家洛、袁承志、楊過、張無忌、令狐沖、韋小寶,都是大吵大鬧一番後悄然歸隱。」
超越武俠小說界限 走入學術殿堂
近年,世界許多地方都有專門研究金庸小說的「金學」學術領域。過去甚至在美國等地的大學,舉辦過專門討論金庸作品的學術研討會。
不過,金庸小說到底有沒有「文學價值」,就人言人殊。劉再復曾作如此「構想」:「金庸的寫作的意義和水準不僅超出『武俠』之類的通俗寫作的範圍,而且可以當做某種特殊的嚴肅寫作來對待。」
至於金庸自己,曾這樣說:「我說老實話,我以為我的武俠小說是第一流的,但說是偉大的文學作品,那就不夠資格了,這是真心話。」1956 年他談《書劍恩仇錄》,也是稱它為「娛樂性的通俗讀物」,「無所謂的通俗小說」,不是「真正的文學著作」。1969 年他這樣道:「武俠小說本身是一種娛樂性的東西,不管寫得怎樣成功,能否超越它形式本身的限制,這真是個問題。」不過,他同時也坦言:
「武俠小說本身是娛樂性的東西,但是我希望它多少有一點人生哲理或個人的思想,通過小說可以表現一些自己對社會的看法。」
浮想聯翩的讀者,經常想像,金庸真身到底是小說中的哪個角色?他只曾這樣道:「我肯定不是喬峰,也不是陳家洛,更不是韋小寶……因為我做事畢竟是嚴謹的,不可能這樣瀟灑風流……」認識他多年的沈西城則道:「他一向木訥,不喜多言……讀者所喜歡的郭靖或者令狐沖,大半是金庸的化身。不過,活生生的金庸,略略要比郭靖、令狐沖多了一份狡黠……」
查大俠如今仙遊,對忠實讀者來說,他的死訊固然使人肝腸寸斷。不過,生死有時,原是天意;或許只要小說家的角色長存我心,即等於金庸之精神亦不滅於天地。謹此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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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金庸傳》,冷夏,1997,明報出版社
《金庸傳》,傅國涌,2013,浙江人民出版社
《金庸小說與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2000,明河社
from 立場新聞 Stand News http://thestandnews.com/culture/%E6%AD%A6%E4%BF%A0%E5%B0%8F%E8%AA%AA%E6%B3%B0%E6%96%97%E9%87%91%E5%BA%B8%E9%80%9D%E4%B8%96-%E4%BA%AB%E5%B9%B494%E6%AD%B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