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20 March 2016

中共权术:对党代会的操控

来源:
法广

在中国政治研究这个领域,他是第一个尝试深入研究中共党代会这个神秘“黑匣子”的人。他要展示中共政治操控的黑幕:如何在党内推出一个领袖和精英集团,达成政治精英之中的“合法性幻象”。今天的“明镜书刊”节目我们请明镜新闻出版集团执行总编陈小平博士介绍《明镜月刊》第73期专访,谈维多利亚大学华裔政治学教授吴国光的《中共党代会:权力、合法性与制度操纵》这本书对中共政治的“开拓性”研究

法广:伯克利加州大学政治学教授罗德明(Lowell Dittmer)对剑桥大学出版社新近出版的研究中共政治的专著——《中共党代会:权力、合法性与制度操纵》这本书评价相当高。《明镜月刊》73期登载了吴国光教授专访。略有中共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党代会这个“黑匣子”不透明,研究难度相当大。你能先给我们介绍一下,吴国光教授的学术背景吗?

陈小平:吴国光教授在中国的北京大学和社科院接受教育,又在普林斯顿大学获得政治学博士,在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都有做研究员的经历,现在,他是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政治科学系和历史系双系教授,并出任该校中国与亚太关系研究讲座教授。目前,他已经出版中文著作16种,英文著作8种。他的学术研究重点是当代中国政治,研究范围跨越比较政治、国际政治、政治经济学和全球化。

在接受《明镜月刊》采访时,吴教授说,如何获取党代会研究资料是他面对的最大挑战。但据《明镜月刊》了解,在西方大学教授中国政治的学者中,作为西方大学研究中国政治的权威学者,没有人比吴国光更了解中国最高层的政治运作。

三十多岁时,吴教授就是《人民日报》评论员,更为当时的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班子重视,参加了当时的中共政治改革方案设计。这些体制内经历能够帮助他了解党代会运作;他还参与过中共十三大会议过程,对党代会运作有现场观察。

法广:罗德明教授说吴国光教授的研究具有“开拓性”,你能给我们的读者介绍一下他的研究的“开拓性”体现在什么方面吗?

陈小平:吴教授这本书的“开拓性”贡献主要是在两个方面,第一,他认为中共政治是前台政治(正式政治)和后台政治(非正式政治)的混合体,基于这个前提,他提出了观察中共政治的“双重背景”方法。

第二,吴国光教授研究的对象是中共政治中枢之一——中共党代会。在中国政治研究这个领域,他是第一个尝试深入研究中共党代会这个神秘“黑匣子”的人。他展示了中共政治操控的黑幕:如何在党内推出一个领袖和精英集团,达成政治精英之中的“合法性幻象”。

法广:既然后台政治才是中共政治的真实面目,为什么还需要多此一举开什么党代会呢?

陈小平:在接受《明镜月刊》记者专访时,吴教授很清楚地解释了这个问题。他说,中共政治的一个死穴是,它始终无法解决掌握权力的个人或一组人是如何得到权力的这种合法性问题,吴教授称之为中共的“合法性赤字”难题。

党代会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合法性赤字”难题,党代会设计的首要目标是完成领导人被“定于一尊”的政治过程,因此,党代会这种前台政治游戏就变得非常重要了。吴教授认为:政治越落后,政治领袖就越需要前台政治制造像征性的合法权力,就越需要党代会这个权力剧场开得越隆重。

法广:党代会被一些人认为是中共党内民主的标志,党代会这种形式真能实现党内民主进而解决共产党的“合法性赤字”难题吗?

陈小平:解决中共领导人“合法性赤字”难题必须化解两个问题,一个是这个领袖要被中共精英阶层接受,还有一个是被民众接受。党代会只是力图解决领导人在精英内部被接受的问题,它与大众接受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在领导人精英内部合法化的游戏中,为了减弱潜在挑战,必然引入政治操控,最后使得党代会这种形式的党内民主徒有其表,吴教授称其为“合法性幻象”。

法广:这里说的政治操控应当就是中共后台政治中的黑幕部分?

陈小平:在中共政治中,一个领导人获得内部精英接受的过程是一种生死游戏。薄熙来、令计划、周永康这些人敢出来挑战习近平就是现成的例子,如今,这些人个个都进了秦城监狱。就是到现在,习近平先生还在警告中共党内的团团伙伙别跟他搞阴谋,这就是这种生死游戏的后遗症,说明他缺乏政治安全感。为了在这种生死游戏中取胜,不择手段,玩弄既定规则定是常态。

法广:说到政治和制度操控,这应当是吴教授的研究中比较有趣的部分,他们是如何操控党代会的呢?

陈小平:这种政治操控能细致到会议代表戴什么牌子,座什么位置,会场如何布置,开会时吃什么饭这种细致周到。例如,党代会的伙食好就是一个政治操控的小手段。

政治操作的大动作方面,就是对代表分而治之。说是全国代表大会,实际是全国代表小组大会。党代会期间很少有全体代表一起开会的机会,主要的活动、包括讨论发言等等,大多在代表团甚至团下面的小组层面进行。

另外一个大动作的政治操控是“代表团预选”,预选这种制度设计就是为了防止领导中意的人落选。如果预选出了问题,中央马上就可以从这种预选中知道是那个代表团出了问题,就会对症下药地来“做工作”。设想一下,如果预选是全体大会投票之后的结果,领导再“做工作”会是什么难度?

法广:在代表投票这个最后阶段,他们是如何进行政治操纵的呢?

陈小平:吴教授在接受《明镜月刊》专访时介绍说,中共党代会的选举中是没有秘密写票间的。至于如何投票,曾经有这样的规则:如果你赞成XXX,你就不用动笔了,只要把选票扔进投票箱就行。按这种设计,只要你拿起笔,人家就知道,这个人要投某某人的反对票了。

法广:这种投票操控应当不是为了寻求赞成票,而是专门瞄准反对票的?

陈小平:就是这个意思,这种政治操控使得少数人的投票被关注,在威权政治中,经常出现选民百分之百的拥护和顺从场景,就是这种投票操控的结果。据吴国光教授介绍,从七大以来毛泽东参与的所有选举中,他的得票率都是百分之百的,包括他投自己的那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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