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初選,又稱小超級星期二、第二超級星期二、或者第三超級星期二(有的媒體把3月8日的選舉稱爲第二超級星期二)。這天,民主共和兩黨都在五個州展開競逐:佛羅里達、伊利諾伊、北卡、俄亥俄和密蘇里。前四個州都是大州,也是大選中的搖擺州。
對民主黨來説,這天的初選總共產生691張代表票,僅次於超級星期二的865張。它雖然重要,但由於代表票是按比例分配(有複雜的計算方式,但大致按比例),對民主黨初選的最後結果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但對共和黨來説,這個星期二卻堪稱意義巨大,甚至不在正牌超級星期二之下。這五個州,加上海外領地北馬里亞納群島 ,總共產生367張代表票。其重要性更進一步被幾個因素放大了。第一,目前共和黨初選形勢極爲緊張,這些票數對每一個剩下的參選人都舉足輕重。第二,佛羅里達和俄亥俄都是勝者全贏,各自有99和66張代表票,哪怕贏了一個百分點,也能得到全州的所有票數。第三,佛羅里達是盧比奧的基地,俄亥俄是卡西奇的基地,對他們來說,一旦無法在本州取勝,就提前結束了。第四,對特朗普來說,如果取得這佛羅里達和俄亥俄的勝利,基本就是大勢所趨,無人可以阻擋了。最後,對克魯茲來說,在密蘇里州可望獲勝,在北卡和伊利諾伊州也寄望多一些代表票。現在對他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特朗普贏那兩個州中的一個(最好是佛羅里達),迫使盧比奧退出,而“不足為患”的卡西奇拖住特朗普,讓共和黨建制派以後轉而支持自己和特朗普一對一。
戰果
由於北馬里亞納群島在東半球,所以選舉時間比美國本土早。美東時間一早,那裏就傳來消息,特朗普贏得73%選票,全取9張代表票[1]。這雖然是微不足道的票數,但卻有人認爲標誌著特朗普已經通過了在RNC上獲得提名的最低門檻,8個州的過半數支持。如我在第15篇寫的,這視乎海外領地是否算成一個州,嚴格説來不算,但目前還很難説RNC會如何認定。無論如何,這對特朗普是個好消息,因爲他又再次領先克魯玆一百票了。
晚上最早開票的是佛羅里達,票一開,特朗普和希拉里就遙遙領先,只是由於投票沒有截止,各媒體不便宣佈結果。一到八點投票結束,特朗普和希拉里贏取佛羅里達就立即得到確認。特朗普領先盧比奧20多個百分點,希拉里領先桑德斯30幾個百分點。獲勝毫無爭議。
這個結果,盧比奧是最傷心的。十五分鐘後,他就發表“敗選演講”,感謝一番之後,黯然宣佈自己將會中止競選。在這一感人的時刻,無論誰都會為小馬哥(little Marco)掬一把熱淚。小馬哥曾經有過輝煌的時刻,也有上升的勢頭。只可惜戰略的錯誤,浪費了一手好牌。我以後再專門寫一文。
很快,另一個惹人注目的大州俄亥俄也宣佈結果。希拉里一掃在密歇根的頹勢,以十幾個百分點的優勢戰勝了桑德斯,事前媒體認為俄亥俄人口結構和密歇根相似,預計將會有一場苦戰。但希拉里輕鬆勝出,算是她在今晚的最大收穫。
共和黨方面,州長卡西奇在努力耕耘之下,終於有了回報,以較大優勢勝出了俄亥俄。這也是他在整個選舉過程中第一個勝出的州。卡西奇在勝選之後,意氣風發,揚言一直要“殺到克利夫蘭”(共和黨大會召開的地方)。
特朗普和希拉里在稍後也相繼贏得北卡和伊利諾伊。伊利諾伊是希拉里的出生地,但在選前被廣泛認為可能會小差距落敗,但實際上卻以小差距勝利(50.5:48.7),為希拉里橫掃五州打下基礎。
最為緊湊的還是密蘇里州。難得的是,兩個黨的選舉的領頭人之間的票數差距都極為微小。而且相繼上演了你追我趕的反轉再反轉劇情。出票數目達到99%時,兩個選舉的結果都還沒有能確認。直到深夜出票顯示達到100%(四捨五入的結果),各媒體中,NBC終於首先宣佈,特朗普和希拉里“看上去”贏了密蘇里。
之所以說看上去,是因為差距實在太小了。共和黨方面,特朗普以40.9:40.7%領先克魯茲,民主黨方面,希拉里以49.6:49.4%領先桑德斯,各自的差距都不足2000票。媒體直到星期四還沒有確定最後誰贏了密蘇里[2]。因為密蘇里方面說,還有一些海外投票沒有寄回來,一些臨時選票也沒有算清楚,直到星期五之前都不會有最後結果。此外,根據密蘇里法律,如果選票差距在0.5%之內,失敗的一方就可以提出重點。當然必須在正式宣佈結果之後,才能知道誰是失敗方,以及失敗方的意向。
無論如何,對民主黨來說,由於採用按比例分配的原則,雙方基本是平分代表票,差距不太。而希拉里陣營已經按照“橫掃五州”的口徑進行宣傳了。桑德斯即便要重點,一來拿不到實際的代表票好處,二來也在宣傳上失去先機。這樣做的可能不大。
對共和黨來說,州一級的代表票是勝者全贏,如果克魯茲重點選票又能反轉,至少有13張代表票可以贏過來,一來一回就等於26張代表票,這還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數目。但克魯茲目前還沒有做出決定(因為還沒有正式結果)。
民主黨總結
於是第二超級星期二下來,民主黨方面,希拉里取得了“橫掃五州”的大勝,加上在幾天前北馬里亞納群島的勝利,在選舉代表票多了375票,而桑德斯只得到273票[3]。希拉里繼續擴大了對桑德斯的優勢。
桑德斯在密歇根勝選之後重燃信心,但這次選舉結果已經證明這種希望是虛幻的。希拉里繼續在少數族裔的州份佔據巨大的優勢(比如佛羅里達就提供了68票的差距),一場這種大勝足以彌補在好幾個北方州小負的微笑差距。何況今天,在和密歇根類似的銹帶上(見第16篇)的俄亥俄,桑德斯還失利了,這對桑德斯的影響更是巨大。
他失敗的原因可以歸結為三個:第一,俄亥俄州長卡西奇在這個州經營有道,經濟狀況比密歇根好很多,故此沒有這麼“憤怒”;第二,由於全國反特朗普,又經歷上週五的桑德斯支持者和特朗普支持者的“怒火街頭”,所以不少民主黨選民都在俄亥俄選舉中投共和黨的票(主要是投卡西奇),他們大多是桑德斯的支持者,他們為卡西奇出了大力,卻“不料”拉低了桑德斯的票;第三,在“怒火街頭”事件之後,桑德斯不但沒有批評自己的支持者“踩場”挑釁,反而“感謝”(appreciate)他們的行為,又把責任全部推給特朗普,這引起一些溫和派反暴力選民的憂慮。
希拉里在勝選後的演講中,已經完全把目標放在特朗普的身上。但對於桑德斯繼續堅持選舉,又難以掉以輕心。桑德斯是否應該考慮退選,值得民主黨思考(另文探討)。
共和黨總結
共和黨方面,特朗普在代表票上以693票領先,克魯茲以423票排第二,卡西奇以144票排第三。[4]從開篇的分析可知,現在這種局面對對卡西奇來說極為理想;對特朗普來說不是最理想的(贏了俄亥俄最理想),但也相當不錯;對克魯茲來說也不錯(贏了密蘇里就更好)。所有的“不理想”都被可憐的盧比奧承擔了。盧比奧的票數是172票,但因緣際會,居然是他出局,而不是票數最少的卡西奇出局,真是時勢造英雄。由於卡西奇在演講中強調自己一定不會退出,而他也是建制派所能接受的最後一個人選。可以預期,這種鏗鏘三人行的局面會持續到共和黨大會。
現在,特朗普距離1237票這個magic number還有544票。他能否在剩下的州內能否取得這麼多的票數呢?這有不同的爭論。
有人認為,在剩下的一千票左右取得544票,這相當於近60%的勝率,而特朗普在此之前的勝率只有47%,所以特朗普必須有“極為優異”的表現才可以拿到足夠票數。但是這種簡單的對比,忽視了此前有多人參選而平均了票數,以及以前的州有很多採用比例代表制這兩個因素。現在只有三個人,以後的各州又多採用勝者全贏制度和勝者多贏制度,這種簡單的類比顯然不適合。
如果根據剩下各州的情況看,配合各州的代表數和選舉制度,根據一份分析,特朗普有望(期望的目標)可以取得505票[5],這還是少於544票的票數。這麼看來,特朗普失去在俄亥俄的66票,可能是致命的失敗。
這個分析當然也只能作為參考。因為那還沒有考慮到具體各選區的情況,更不可能考慮入選舉之時的政治形勢。
但可以肯定的是,特朗普即便可以超過1237票,也不可能超過很多。更重要的是,在6月7日,共和黨最後一個選舉前,他都不可能超過1237票。這天,有加州、新澤西、新墨西哥、蒙大拿、和南達科他五個州選舉。其中加州選票高達172票,新澤西選票也有51票。它堪稱“最後超級星期二”。那也將是共和黨選舉的最大懸念。
克魯茲肯定無法拿到足夠票數,他也沒有什麼可能超過特朗普。他所最能做的就是盡量拉近和特朗普的距離。
卡西奇更沒有可能拿到足夠票數,他甚至也難以在票數上追上克魯茲。目前他需要做的盡量多贏取幾個州,力爭:1)在票數上,算上盧比奧和布什的票數之後,能超過克魯茲;2)在贏取的州數目上,在算上盧比奧贏的州(包括特區和海外領地現在有2個),能超過在黨大會上至少獲得8個州大多數支持的“被投票資格”(見15篇)。
共和黨的密謀
如我在15篇分析,共和黨可以在一次“協商大會”(brokered convention)中嘗試“搞掉”特朗普。這也是當下最熱門的話題。如果特朗普真的拿到magic number,看來共和黨不顧臉面自毀前程的可能性較小;但如果特朗普不足票的話,那麼共和黨就很有可能搞掉特朗普。
這時,共和黨建制派開始蠢蠢欲動,醞釀推出另外的人選。前一輪,一個熱門人物是羅姆尼,他沒有拒絕自己通過這種方法得到提名的可能。但是從他努力“唱衰”特朗普,不惜成為反特朗普主將的表現看,槍打出頭鳥,他大概不會是建制派的選擇。
現在的另一熱門人物是眾議院議長萊恩(Paul Ryan),他在2012年作為副總統候選人落敗。他年輕有為,是建制派的心頭好,黨內重要人物比如前眾議院議長John Boehner也支持他[6],目前他也顯得躍躍欲試,他支持協商大會[7],在是否接受提名的問題上顯得立場搖擺,先是拒絕否認這種可能,說自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隨後又派人澄清不會接受在一個“分裂的大會”中接受提名(很具備語言偽術)[8]。在特朗普放話,如果出現他得到最多票(但不過半數)而被“做掉”的這種情況,他的選民就會“暴動”[9]之時,萊恩又主動接上嘴了,聲稱特朗普的說話不可接受。[10]再次展示存在感。
但“騷亂”之說還真的不是說說而已。以特朗普的性格,加上支持者的狂熱,又是共和黨失信在先,誰能保證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在規則以內的事還可能騷亂,那麼連一次初選也沒有參加過,卻“空降”成為候選人,這種行徑人民會答應嗎?萊恩估計也需要評估一下。
有人問,共和黨就不能乾脆支持領先的克魯茲嗎?萬一特朗普不夠票,那麼把其他人的票都投給克魯茲不就成了嗎?
共和黨建制派之所以這麼頭痛,是因為他們除了不喜歡特朗普之外,還特別不喜歡克魯茲。那是因為克魯茲這個人極端保守,有極端固執,曾多次不顧一切地推動自己的法案。比如這幾次美國政府頻頻限於停擺的危機,都是克魯茲推動的,上次美國國債差點歷史上首次違約,也是克魯茲提出的議案。而最近克魯茲又提議把中國大使館門前的路命名為劉曉波廣場,這種幼稚的行徑更和他的“瘋狂”一脈相承。
其實,甚至卡西奇也不是他們的心頭好。他在多個方面都顯得太自由派,比如沒有反對奧巴馬醫保計劃,有人甚至認為他是共和黨中的民主黨人。只是現在實在需要反特朗普,才不得不為他拉票。
看來,如何用最小的代價,幹掉特朗普,各種方案利弊如何?還需要細細思量。這點我在下一篇再詳細討論。
[1] http://www.politico.com/blogs/2016-gop-primary-live-updates-and-results/2016/03/trump-wins-9-delegates-in-northern-marina-islands-220763
[2] http://abcnews.go.com/Politics/results-missouri-primary/story?id=37727579
[3]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emocratic_Party_presidential_primaries,_2016,非最後結果。
[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Results_of_the_Republican_Party_presidential_primaries,_2016,非最後結果。
[5] http://projects.fivethirtyeight.com/election-2016/delegate-targets/
[6] http://www.politico.com/story/2016/03/boehner-endorses-paul-ryan-for-president-220855
[7] http://www.foxnews.com/politics/2016/03/17/ryan-says-open-gop-convention-more-likely.html
[8] http://www.cnbc.com/2016/03/15/paul-ryan-wont-categorically-rule-out-accepting-gop-nom.html
[9] http://www.cnn.com/2016/03/16/politics/donald-trump-ted-cruz-brokered-convention/
[10] http://www.nbcnews.com/politics/paul-ryan/paul-ryan-calls-trump-s-riots-comment-unacceptable-n540896
from 蝸藤說美國 http://liwoteng.blogspot.com/2016/03/2016_1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