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非——英仕曼集团(Man Group)中国区主席——据说在被调查股市暴跌的中国官员叫走后已经去度假了(9月6日,李亦非通过微博回应传闻,称“自己只是去参加了一个行业会议”,编者注)。随着监管部门工作人员、公司高管和媒体记者面对操纵和“造谣”的指控,中国希望其他各方也消停一下。
这位对冲基金高管的经历,是中国政府阻止股票抛售和审查信息的蹩脚努力的一部分。据报道,投资银行中信证券(Citic Securities)的4名高管已经承认了内幕交易,而《财经》杂志的记者王晓璐也已经在电视上为其7月所写的一则不受欢迎的报道进行了公开道歉。
中国并非唯一一个在股市下跌之际对自由市场原则丧失信心的国家。包括英国和美国在内,其他许多国家在2008年也曾禁止卖空银行和券商股票。在原则上,他们支持开放、具有流动性的证券市场,买方和卖方可以自由互动;而在实践中,他们对此非常恐慌。
但这一点用也没有——事实上,这对买卖双方的影响弊大于利。股市该跌多少还是跌多少,但交易成本变得更昂贵,而且监管部门进一步损害了自身声誉。“代价似乎超过了收益,”美国证交会(SEC)前主席克里斯•考克斯(Chris Cox)在后来市场较为平静时总结道。
中国重新回到国家干预的举动更加引人注目。在两年前宣布市场将在资源配置上扮演“决定性”角色后,中国迅速退缩。不仅卖空被禁止,而且投资者也被指示不得抛售股票,券商被当做支撑市场的支柱。
在成熟市场,“监管虚伪”令人讨厌,但是这可以被理解为做生意的成本。它会对中国造成更多伤害。对股市任意施加限制,会让仍然在学习游戏规则的投资者感到困惑,也将破坏中国从国企主导的经济向私营企业主导的经济逐步转变的过程。
日前,中国总理李克强尝试坚持转型之路,中国国务院决定设立一只总值94亿美元的基金以扶持中小企业。未来某一天,获得成功的企业将尝试在股市筹集资金。如果投资者未来面临被禁止卖出这些股票的前景,说服潜在投资者购买股票将会更加困难。
最近的金融危机提供了很多证据,说明政府当局试图阻止熊市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在指示投资者保留持有股票方面,没有哪个国家比中国做得更多,但是很多国家都曾暂时禁止投资者的卖空行为——他们借入股票出售。金融股和主权债券的卖空受到了禁止。
卖空者,特别是外国对冲基金,是金融危机中现成的恶棍。他们被刻画成掠食者,压低易受攻击的公司的股价只为了从它们的麻烦中获得收益,导致市场流动性枯竭。英仕曼自然成为了目标,尽管该对冲基金的中国区业务(由李亦非管理)本身并不交易股票。
事实上,卖空是个很困难的赚钱方式。首先,这具有风险。投资基金通过买入股票最多能损失全部资金——股价不可能跌到0以下。而卖空者如果遇到股价快速上涨,他们的损失可能更多。因此多数卖空都是为了对冲其他投资,比如持有的可转换债券。
卖空者非但没有减少流动性,反而通过识别出高估值股票以及与急切的买方交易而增加了流动性,因此抑制了市场波动。“他们都是聪明人,是把股价推到合理水平的成熟投资人,”伦敦卡斯商学院(Cass Business School)的金融学教授伊恩•马什(Ian Marsh)称。
卖空禁令正相反——它们损害了流动性,扩大了买价与卖价之间的差价,使交易更加昂贵。据马什教授的研究显示,2008年英国监管部门禁止投资者卖空32家金融机构的股票之后,交易成本“急剧上升”。这起到了反作用,惩罚了那些确实想购买银行股的投资者。
其他卖空禁令也出现了相同的结果,其中包括美国的禁令。波动性增加,流动性下降,投资者不得不花费更多来交易股票。“最后造成了市场更大的不信任,以及更高的资金成本,”位于美国加州的哈斯商学院(Haas School of Business)的教授伊桑•纳姆瓦尔(Ethan Namvar)称。
中国的风险甚至更大,监管部门在颁布卖空禁令之外,还出台了全方位的措施——其中包括打压新闻业——而没能成功阻止市场暴跌。一旦禁令解除,投资者重拾信心将需要很长时间。
对股东施加限制的时机本应该是在牛市阶段,那时散户投资者以保证金借来资金挤入狂热的市场(从那之后市场一蹶不振)。相反,惩罚如今的卖方于事无补,也将限制中国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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