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29 June 2014

芦笛:无限怀念萨达姆

西方媒体上周报道,8年前判处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死刑的法官拉曼(Raouf Abdul Rahman),在化装逃出巴格达被叛军抓住,两天后被绞死。
这则新闻让我啼笑皆非,想起了11年前的那场论战。
一、往事越十年
2003年,白痴总统小布什好日子不过,无端端发起屁眼儿疯来,拉着另一白痴布莱尔,踢开联合国闹革命,去打伊拉克。我当即在海外中文论坛上连续发 文抨击,指出此举不但在道义上违反联合国宪章,将在美国历史上写下可耻的一页,而且从功利上来看后患无穷,种下孽因,必收孽果,闯下的大祸终将让世界人民 承受。
那些文字惹恼了海外漫山遍野的 “民主”积极分子,老芦又一次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再次当上 “共特”。美军攻入巴格达、推倒萨达姆的雕像那天,积极分子樊弓教授上网声称,他为此喝得大醉。一众“民主”喽啰跟着起哄讪笑。一时间,老芦成了笑柄,在 那伙人眼中,我也陪着萨达姆给钉上了历史的耻辱桩。
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话摊开说明白。我告诉那伙人,灾难才刚刚开始。世上有些烂污国家就只能由独裁者统治。你要是把那独裁者推倒了,必然要造 成权力真空,让无数大大小小的恶棍冒出来,那才是自讨苦吃。中东就是这种烂地方。想让那儿变成西式民主乐园,门儿都没有。伊斯兰世界从来是抵制外来生活方 式最顽强的地方,是当年唯一未经国际共运污染的净土。连极富煽惑力的马列主义都没戏,遑论对无知民众毫无感召力的西方民主理论?
而且,伊拉克不但占据了举足轻重的战略位置,还是堵住伊朗原教旨主义洪水向阿拉伯泛滥的第一道堤坝,是平衡伊朗那个更邪恶国家的地区强权。搞掉萨达姆,势必打破该地区原有均势,将什叶派、逊尼派、库尔德人之间的张力释放出来,从此天下无宁日。
我甚至悍然不顾西方的“政治正确”,把话说到了赤裸裸的地步。我说:独裁者是既得利益者,不是革命者,更不是亡命徒,不管对外如何张牙舞爪,其实都 是内向型镇压政权。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权势,根本不会卷入恐怖活动,真正开罪西方尤其是美国。其实恐怖主义对他们的威胁,要远远超过对文明世界 的威胁。所以,他们才是本国恐怖分子的天然克星。真要镇压恐怖分子,还得靠这些地头蛇,因为他们根本不讲西方的司法程序,什么下流手段都能使出来,又丝毫 没有民意监督,对民间的监控远远胜过西方自由世界,其镇压恐怖分子之高效之狠辣,岂是两眼一抹黑还动辄爆出“虐囚”之类丑闻的山姆强龙可比的?
后来事态发展果然证实了老芦的预言。美国国内开始嚷嚷撤军。此时我又出来说,事已至此,军队是万万不能撤的。因为国际恐怖分子原来根本无法进入的伊 拉克,如今已经成了他们趁机潜滋暗长的温床与乐园。我告诉大家,如果不是列宁夺取了一个最大国家的无限资源,那么,国际共运撑破天也只会是发达国家里零星 的工人运动,绝无可能改变三分之一人类的命运。类似地,恐怖主义若没有国家资源支持,只会是疥癣小疾。但如果老美撤了,伊拉克的石油资源就很可能落入那些 烂仔的手中,那时人类的劫难也就到了。所以,大祸既已闯下,那就无论怎么痛苦,都只有硬着头皮顶下去了。
然而老美毕竟扛不下去,可耻地逃走了。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政客们见了棺材还不掉泪,伊拉克还在遍地冒烟,他们又去利比亚、叙利亚生事。老芦再度出 来为积极分子们泼冷水,告诉大家所谓“阿拉伯之春”未必是福音,多半是祸水,因此再度变成“高级五毛”、“麻药五毛”,痛失大批粉丝。
二、ISIS是英美和北约联手养出来的怪物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是西方媒体披露的。老芦的个人贡献,不过是11年前便预见到了这灾难罢了。
下面摘译BBC对ISIS的介绍:
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 (ISIS)是活跃在伊拉克与叙利亚的一个圣战组织,它成立于2013年4月,是从伊拉克的“基地”组织中成长起来的。基地组织现在宣称该组织与之无关, 但它已变成了与叙利亚政府军作战的主要圣战组织,刻下正在伊拉克取得军事胜利。其成员数目尚不清楚,但据信拥有数千战士,包括许多外国圣战者。记者们说, 它大概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圣战组织,超过了“基地”。
该组织的领袖是阿布·巴克尔·阿勒-巴格达迪(Abu Bakr al-Baghdadi)。关于他所知甚少,但相信他于1971年生于巴格达北面的萨马拉(Samarra)。2003年,美国带头入侵伊拉克,他参加了 入侵引发的暴乱。2010年,他成了伊拉克基地组织的领袖,该组织是后来变成ISIS的组织之一。巴格达迪被认为是战场指挥员和战术家,据专家分析,这使 得ISIS在年轻的圣战者们眼中比基地组织更有吸引力。
伦敦国王学院教授彼特·纽曼估计,在叙利亚的西方战士约有80%加入了该组织。ISIS则声称,它拥有来自英国、法国、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以及美国、阿拉伯世界和高加索的战士。与叙利亚其他反政府军不同,ISIS正在努力建立一个横跨叙利亚与伊拉克的酋长国。
该组织取得了相当大的军事成果。2013年3月,它占领了叙利亚的城市拉恰(Raqqa),该城是第一个落入叛军手中的省会。2014年1月,它利 用伊拉克逊尼少数派与什叶派领导的政府之间的紧张关系,控制了位于西部省份安巴尔的由逊尼派占多数的法鲁加。它还夺取了省城拉马迪的一大部分,占领了土耳 其与叙利亚边境的一些城镇。在其统治的区域中,该组织以残暴统治著称。但只是它在6月征服了摩苏尔,才震动了全世界。
美国宣称,伊拉克第二大城市落入ISIS之手,对整个地区构成了威胁,此举还可能使得ISIS变成世界上最有钱的好战组织。
该组织最初靠的是海湾阿拉伯国家(尤其是科威特与沙特阿拉伯)的富翁的捐助,那些人支持它去打巴沙尔·阿萨德总统。据报道,ISIS现在从其控制的东叙利亚的油田里赚了一大笔钱,将一部分产物卖回给叙利亚政府。人们还相信,该组织一直在出售它从名胜古迹抢去的文物古玩。
纽曼教授相信,在2014年6月夺取摩苏尔之前,ISIS拥有大约9亿美元(5亿英镑)的现金和财产。此后,这数字升到了大约2万亿美元(1.18万亿英镑)。
据报道,该组织从伊拉克中央银行在摩苏尔的分行中拿走了几亿美元。如果它继续控制北部伊拉克的油田,注定还要继续发横财。(摘译自:http://www.bbc.co.uk/news/world-middle-east-24179084)
这噩梦难道不是我多年来一直在预警的?合美国五十州之铁,不能为此错!萨公若在,岂有方今这匪徒巴格达迪跳梁的余地?而若不是北约去叙利亚搅屎,支持叛军推翻阿萨德政府,他率领的好战武装又岂能坐大?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就是张伯伦政策的必然结果。’张伯伦以损人的目的开始,以害己的结果告终。这将是一切反动政策的发展规律。”白痴布什感天地泣鬼神的愚蠢,岂是张伯伦可比的?
三、为愚蠢而愚蠢
为入侵伊拉克,老美惹翻了全世界的回回,害得自家公民再不敢到中东去旅游。就是在大多数欧洲人心目中,它也让自己从九一一受害人那同情对象,变成了 令人厌憎的无端施暴者,不但引来了大多数欧洲国家民众的抗议示威,而且还在那儿刺激出了大量出身良好的青年反美圣战者。全世界万众一心,冒着老美的炮火, 认定山姆大叔口蜜腹剑,就是为了中东的石油才去侵略一个主权国家的。就连最痛恨“阴暗心理分析国术”的老芦,也一度听信了西方反战人士宣传,以为老美确实 是看上了那满地黑金,才一头冲进大漠去的。
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却是,老美竟然如同白求恩同志那样,“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伊拉克人民的解放当成了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愚不可及的‘民主浪漫主义’精神!”(《纪念白求恩》,略有篡改)。
据西方媒体报道,伊战结束后,老美根本没有把持其子弟兵舍死忘生保下来的油田,而是放手让伊拉克政府自由招标。迄今为止,伊拉克政府已进行了4轮石 油投资招标。中标最多的,竟然是中国的国企。如今中国乃是伊拉克最大的投资者,控制了米桑、艾哈代布、鲁迈拉、哈法亚、西古尔纳、基尔库克等地区的油田 群。战前,中国对伊拉克的油田根本无从染指,如今却成了伊拉克油田的最大财东与最大的受益者,平均每天从那儿进口150万桶原油,堪称伊拉克战争的最大赢 家。相比之下,美国在波斯湾其实没有多少经济利益。如今一门心思全花到开发国内的油母页岩上头去了。
这TND是怎么回事?您要是真的占了油田吧,死了那么些人,挨了那么多骂,闯下了那么大的祸,好歹还让人有个想头。可如今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牛耕田,马吃谷”,山姆叔让自家的子弟兵血溅大漠,在全世界人民心目中妖魔化了自己,最后却“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挥挥手,不带走一点油 星。如同晴雯妹妹一般,“枉担了虚名”,空负了贼名,闹半天却是“为艺术而艺术”,为愚蠢而愚蠢,为搅屎而搅屎,“运动就是一切,目的是没有的”,好处全 让素以愚蠢著称的袖手旁观客占去了。布什这冤大头功之出神入化,我看绝不亚于咱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
四、英美世界观之歧异
要明白老美这冤大头神功是怎么炼成的,得看看他们和英国人的世界观有何不同。
英国老牌殖民者宣称,他们之所以要建立占地球五分之一土地的大帝国,是因为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有管理自己的能力。作为先进民族,他们的历史责任是组织、管理、教育那些缺乏自治能力的落后民族。待到那些民族学会了如何管理建设现代国家后,他们自然会功成身退。
这当然是侵略者的借口,但也并非全是谎言。起码比孙中山的“训政”屁话更靠得住些。两者的区别在于大英的“教员”是异族。然而惟其如此,英式“训 政”的可靠性与可行性也就比孙氏“训政”大到不可比拟。加拿大、澳大利亚与新西兰不必说,就连印度与东南亚前英国殖民地的文官系统,也是伦敦调教出来的。
不幸的是,由异族进行“训政”虽然比本族更可靠可行,却不见容于愤青们的民族自尊心。这就是为何如今这理论变得臭不可闻,连英国人自己都不敢再说 了。如今他们变得甚至比美国人还蠢,“政治上更正确”。殖民者的后代们甚至负上了“原罪”的沉重包袱,许多在印度出生的英国人一直无颜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 出生地去看看。
老美的世界观则与这完全不一样。美国是殖民地出身,为独立与大英两次大打出手(第二次英美战争倒确实是老美自己打的,第一次则基本是英法战争,更准 确地说是“法国抗英援美战争”。美国教科书中关于独立战争的介绍基本是American bullshit,不但对大陆军犯下的战争罪行讳莫如深,而且极大地夸大了大陆军的作用,开金日成抹杀中国出兵作用之先河)。虽然他们欺压起美洲穷兄弟来 也是无微不至,但对传统的帝国外交却非常反感。在他们看来,其他洲的“被压迫民族”都跟他们独立前一样,不但满心渴望自由,而且完全具备自治能力。普通老 美心思简单,被好莱坞电影洗脑洗成了满腔满腹侠肝义胆的goodies,于是动不动“该出手时就出手”,要去替天行道,制止大独裁者糟害百姓。
悲剧就由此发生。几十年后回看历史,不能不承认,略去动机不论,英国的旧式世界观更反映了事物的真实。许多亚非民族确实不具备管理自己的能力。大英 撤走后,那些国家立即陷入无休止的战乱。哪怕是最终筛选出了个独裁者,重建了秩序,那也一定只会是个下流政府,连殖民者留下的基础设施都无法维护保养,遑 论从事新的建设。在那些国家,独立只意味着赶走了廉洁、高效、公正、宽容的异族统治者,换上了腐败、无能、偏私、专制的本族统治者。对普通百姓来说,这种 “民族解放”究竟有何好处?
然而老美就是看不到这一点。这才会在二战后与苏联默契配合,不遗余力搞垮了大英帝国。不但坑害了第三世界的广大百姓,更连累了其他发达国家。别的不说,如果中东如今还在英法治下,那还会有这么多混帐事么?
悲剧更在于老美没有认错能力,因而只会一遍遍重演历史。如今在伊拉克发生的悲剧,无非是40年代末期的中国大陆、60-70年代的南越故事的高保真 重演罢了。每次老美的反应都一模一样——责怪他们扶植或支持的政权不争气,自己搞垮了自己,其“补救措施”也一模一样——换马。若不是老蒋有个搞情治出身 的儿子,恐怕早就让美国人拿下了。在南越老美则称心如意地换了一茬又一茬:吴庭艳、阮高琪、阮文绍……到最后还不是只能灰溜溜地从西贡大使馆的屋顶上仓皇 逃走。他们死也不肯承认:在那些烂污国家,根本就不可能扶起一个争气、体面、自强的文明政权来。
更大的悲剧是,老美竟然把这疯病蠢病传给了欧洲,所有的老牌殖民帝国都没能逃脱这瘟疫。于是这悲剧就永无止息。现代西方政客们死也不会承认,烂污国 家最好的前途,就是由文明帝国主义国家去管理,但如今已是后帝国主义时代,帝国不可复兮,只有痛哭。那就不得已而求其次,尊重黄永胜同志揭示的光辉真理: “屎不臭,挑起臭”,安心靠萨达姆之类独裁者去“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如果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裁判那些大流氓,见不得人家动用毒气杀害自己同胞,为此 不惜百计颠覆之,那就不但会加重当地百姓的苦难,还要连累其他国家的无辜百姓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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