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但如此,這位政治生命已經完結的前商界代理,聲言參與佔中,以身試法。灰記雖與他政見不同,但他在步入晚年仍念念不忘爭取民主政制,值得欣賞。
灰記不知道現在是否民主國家佔大多數(以一人一票直選執政者作為最低標準),但香港政黨/政團缺乏大志,甚至甘心被閹割,則是現實。中共在港最大外圍政黨民建聯,固然沒有自由意志,唯北京是從,即使有朝一日是民建聯的人獲「欽點」,於小圈子選舉勝出當特首,也是因為中共的安排,而非自己向全港選民爭取回來。沒有自由意志,沒有執政雄心,因此民建聯在直選表現不差,但也無意志爭取普選,仍然依靠中共認可的功能組別,做其保皇的第一大黨。
至於理論上真心希望落實港人治港,民主自治的泛民政黨,亦沒有顯示爭取執政的宏願,只是做其口頭反對派,等運到。佔中發起人之一朱耀明牧師在開場致詞時指,自己三十年前參與爭取八八直選,歲月磋跎,遊行示威、簽名運動甚麼都試過,民主進程依然舉步維艱。也許朱牧講出了泛民三十年來爭取民主規行矩步的局限。誠然,九七年前中英雙方合謀拖慢民主步伐,九七後中方容許走了一兩步,即立法會直選議席由三分一加至一半後便叫停,特首選舉基本維持小圈子性質,但泛民黨人的惜身,不願為民主,或爭取執政,付出更大代價,亦造成今日的困局。

這次佔中商討,除了三位佔中發起人發言外,最重要是分組商討。七百人分成三、四十組。參與者,不論名嘴、社運人士、普通市民,都大致認為這種平等參與和商討前所未有,打破以往領袖/組織者「帶領」群眾討論的模式,令參與者由被動變得主動。
灰記旁觀其中一小組,內有政黨人士、時事評論員、一般市民,大家平等發言。最令灰記印象深刻是一位自稱中學未畢業的基層市民,他覺得最重要是利用簡單直接方法,令基層市民了解爭普選與他們有甚麼密切關係,才能有較廣泛支持。他說很多基層朋友不明白佔中,甚至認為佔中搞亂經濟,認為搞掂兩餐才最重要。可惜現場沒有人問他,為何他會支持佔中,是否透過他的經驗和認識,已是對基層很好的宣傳。
另一位左校出來的基層人士,則期望不用走到佔中這一步,但他可能心情緊張,說不出怎樣的普選方案可以接受,不過,他流露雖然不喜歡港英政府,卻比較喜歡生活在港英時代,覺得現在香港越來越不似香港,香港人應該起來維護這個「香港」。
參與商討的人,不少提出要變相公投可取得最大民意授權,更多說要把民主普選與經齊民生的關係說清楚,才能讓基層明白佔中與他們有關,以對抗佔中破壞經濟論。有人提出保障打工仔女的標準工時、集體談判權等這些有利工人/僱員的法例遲遲未能立法,是因為政制的不民主。若不開放普及而平等的選舉,任何有利普羅市民的改革都不可能。
當然,兩個多小時的商討是很短時間,而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最急切是加強和平佔中的論述和社區宣傳。那些重點議題,據說戴耀庭與不同團體見面商討時,已經有不少人提出。三位佔中發起人說,從這一天起,佔中不應再是他們三人的事,如果同意佔中爭普選是可行的人,可在其所屬團體,社區,身邊的朋友發動民主商討,豐富和具體化方向和策略。
在場有不同泛民政黨、民間團體的代表,特別是民間團體,對民主商討反應積極。如果說這一天的商討有何成果,各泛民政黨和民間團體暫時放下各自成見,為爭取普及而平等政制這個最大公約數而努力求同存異,至少表現如此。而更重要的是大家再次認同民主商討所需的平等和相互尊重機制,告別大老輩一言堂的文化。問題是這種民主商討的機制如何確立,下一階段無何避免會觸及佔中運動的組織與架構,如何達至和遵守共識以及與其他政黨和團體的關係等問題,越往後的日子,民主商討越形困難。
如果說第一次商討日是一個好開始,向前邁出一步,這一步也是非常微小。不過,灰記還是那一句,不甘心當順民的人,總會有所行動,關鍵是如何讓這一大群人走在一起。正如電台一位聽眾所言,曾經在大陸生活過的她,雖然只是一名家庭主婦,看到香港由共產黨直接統治,與大陸同化的危機,雖然佔中有犯法的風險(甚至被鎮壓),她感到害怕,她還是會積極參與佔中,因為恐懼最終可能讓她失去自由。
看來香港又要面臨另一「關鍵時刻」,灰記在想,有多少人像這位家庭主婦般,簡單清晰的信念,戰勝麻木身心的恐懼,不管前路有多崎嶇。
from 灰記客 http://greyreporter.wordpress.com/2013/06/10/hong-kong-d-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