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 wangc8901
阿拉伯之春过后的冬天
发布于 2011年10月28日12点48分
图片:一名反卡扎菲的战士在观看为了庆祝Quiche解放而进行的东部地区部队的阅兵。班加西,2011.10.27
尽管我们仍能感受到阿拉伯之春的胜利气氛,阿拉伯之冬却已悄然席卷了这片土地,这是许多专家预言和政府的推演所预料不到的。毕竟,就在这个月,利比亚的内战由于卡扎菲的死亡而宣告结束:无论他本人的终结方式有多叫人遗憾,他的死起码消除了对其卷土重来的担忧。毕竟,就在这个月,突尼斯举行了公正而和平的自由选举,一个温和派伊斯兰政党处于领先。毕竟,就在下个月,埃及议会就要进行三轮选举。为何对革命轻言失败呢?
因为如果在春天的时候存在一场革命运动--实际上是出于某种共同的精神而引发的一系列情况迥异的反抗,那么目前就存在一场反革命运动。或者说存在一系列各不相同的行为,想要削减示威者取得的权益,或者至少控制这些权益并将其向利益团体转移。权力不是用反抗就能简单赢得的:它是被那些对权力运作感兴趣、准备牢牢抓住它不放的人赢得并同时加以保卫的。
埃及为全世界的目光提供了最动人心弦的的革命运动,政治诉求最为明确,整个进程基本和平,成功地迫使总统穆巴拉克下台。然而,权力仍然掌握在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处在权力最中心的组织手中:军方。军方仍想继续统治和持有特权,这一愿望丝毫也没有减弱:而有迹象表明,埃及唯一的有组织的政治力量--穆斯林兄弟会,以及各部族酋长正在与军方达成和解,同意由军队主导决定这个国家的统治方式。
社会稳定--要是他们能办到的话--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经济和就业遭受了重创,而美国、沙特、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承诺的低息贷款和债务减免总计大约150亿美元,可以起到稳定经济的作用--如果能出现一个既明白怎么用这笔钱,又知道怎么使国家运转的政府的话。但是解放的胜利气氛已经消散了,不再复返:那只是一个瞬间。
伊斯兰主义者的力量正在增长,并会进一步增长。在突尼斯的新议会中,伊斯兰复兴党成为最大的政党,取得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选票和议会的217个席位中的90个。它正在和左翼的共和国会谈判,后者是第二大党,拥有30个席位:如果谈判成功,那么这将是2010年代伊斯兰教政治的保守强硬程度、或开明包容程度的早期迹象;但是由于前者是坚定的宗教主义者,而后者是坚定的反宗教主义者,这场谈判将困难重重。
不像突尼斯和埃及那样和平,利比亚在鲜血中罢黜了自己的独裁者--最终,是他自己的鲜血。而即使反叛者在经过的每一个摄像机前都表达了对北约的感谢和对自由的渴望,权力现在却落到了不同的武装集团手中,这些武装集团拥有迥异的背景、部族归属和目的。他们的队伍中会出现一个政府,这个政府必须要恢复被毁殆半的经济并结束卡扎菲时代与阿拉伯世界的隔绝与对立(阿盟出人预料地呼吁北约帮助结束卡扎菲的统治,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Mustafa Abdul Jalil领导的利比亚过渡委面临着与处置前独裁者一样重要的任务。临时总理Ali Tarhouni有一个月的时间命名过渡时期的政府,这个政府有八个月的时间进行预定的选举。在这样的一个国家,由于公民社会的大部分规范都被禁止,因而很难有社会与政治和解的习惯,部族和党派之间的鸿沟可能会越来越深。伊斯兰主义者已经成功地迫使第一位临时总理 Mahmoud Jibril辞职,他是一位世俗的知识分子。他的继任者则宣称卡扎菲时代一夫一妻制的法律将被废止,说“《古兰经》里不是这样的:我们要将《古兰经》作为宪法的第一来源。”
至于叙利亚,战斗在继续。不管压力来自何方,阿萨德(Bashar Assad)一点也没有显露出屈服的迹象。即使他让步了,而反对者迫使其下台或击败了他的势力,在这样一个对独立组织和思想缺乏宽容的国家,政治力量的分野将使胜利后的局面处置成为一个庞大复杂而危险的谜题--这也是为何西方国家只是对阿萨德提出劝诫,而不考虑进行干预的原因之一。
在《纽约时代书评》中有一段相当悲观的文字。前总统克林顿的阿拉伯-以色列事务顾问Robert Malley 以及牛津学者 Hussein Agha 写道,“革命吞噬自己的孩子。胜利果实流向那些果敢的、有耐心的人,那些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且明白如何能实现的人...那些一开始就冲上街头的年轻行动家总是易于在接下来的冲突中出局...成为革命者的正常条件被弃置一旁。
这就是正在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速度发生的事情。而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共同的结果,阐释着某种稳定:必须还要多流多少血才能赢得权力,权力还会有多压迫人,革命将破坏旧模式到什么程度,我们将拭目以待。同样要期待的是--为了真正的民主,革命的引线已经燃烧了多久。这根引线或许还在地下燃烧,迎接一场更为广泛的解放运动...前路漫长。
from 译言-社会/文化/法律 http://article.yeeyan.org/view/255790/228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