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Peter Hartcher
發表日期：2020年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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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共產黨稱之為“話語管理”。這並不只意味著審查，而是比宣傳包含更多的內涵。而北京對此確實很擅長。黨不光用它來控制人民，還以之管理外國的政府。
就以新冠狀病毒為例。這也許可說是場中國製造的全球疫症，而中國在處理這疫病時也許搞砸了。但是，出於某些原因，這些都無關宏旨，中國政府說它對澳大利亞感到“不快”。又來了？
世界衛生組織把疫病定性為全球緊急衛生事件。它當然是中國製造的。對於可能引發疫病的原因，病毒學家之間的共識是中國當局長期容許不安全的動物和食品處理做法。
在2003年的SARS疫病爆發之後，中國政府禁止所有野生動物的交易。危機一過，當局就放寛了限制，宣佈54項豁免。換句話說，疫病會某一天捲土重來。然後，在人們發現疫病爆發之後，中國當局的處理方式嚴重失當。這一點是中國內部倉皇互相指責的主題。
當第一個病例在12月中於武漢巿出現的時候，距離12月31日官方宣佈新病毒出現還有兩個星期，病人被當地醫院打發回家，他們傳染了其他人，死了。醫院收的指令是，不得報告任何病例。
為什麼？因為省市官員的一個重要會議正在武漢舉行，只有好消息才可以說。澳大利亞知名病毒學家麥肯士 (John MacKenzie) 說，隱瞞和延宕是“要譴貴”的。
廣為人知的是，警察拘留了8位試圖在官方公布之前示警的醫生，著他們閉嘴。其中一人，李文亮，感染了病毒，並因此離世，得年34歲。現在，李文亮在中國成了烈士。他最後一個公開聲明是要求言論自由。那個發言已經被消音了。
雖然在起初，北京迅速向海外通報病毒的重要臨床詳細資料的做法贏得了讚賞；接下來的發展卻顯示北京的應對完全說不上快捷。“疫病爆發時，對快速開發診斷至關重要的病毒基因序列一直到1月12日才公開，也即是取得基因序列初步資訊的17天後。”這是4 位科學家在為柳葉刀所撰文章的結尾所寫的話。4名科學家當中有世界衛生組織應急委員會的成員。
官方報告的染病人數古怪而令人費解地變來變去 ﹕延誤和隱瞞使中國民眾既滿腹疑竇，又惶恐不安。上億的人出於恐懼把自己關在家中的時候，病毒帶來的經濟壓力越來越大。中國主席習近平的反應是，直接責備武漢官員延宕和隱瞞。
然而，作為回敬，武漢當局的官員在1月27日接受國營的中國中央電台採訪時說，他們得要有北京授權才可以公報病毒的資訊。
怒不可遏的習近平懲治了地方官員。迄今大約400人受到處分。上星期，習近平把武漢所在省份的一把手黨官免職。同時，習政權大力動員管理民意。在二月初，高層edict 向中國媒體經理做了指示，要他們開始報道“前綫人員對抗疫病的感人事跡”，並“顯示中國人民在疫病面前的團結一致”。
中央宣傳部表示，將派遣300個宣傳工作人員—中宣部說的“記者”—到湖北省前綫，以確保宣傳部指定的好消息會在媒體上刊載。
國有媒體在報道標題提及習主席的時候會寫，“依循習總書記的榜樣，忠誠英勇地作戰，早日奪得胖勝利果實”。真奪目呀。
知名政治評論員，在香港中文大學任職的林和立對我說，“官方國有媒體把習近平描寫成應對疫病的英明高效之人。但真相是，這是他即位9年來最嚴峻的考驗。他被指控不透露病毒和死亡數字的真相，遲遲沒有動員把醫療物資運到受影響地區，以及不向湖北省提供足夠的資源，放任被隔離的人自生自滅”。
林和立說，雖然媒體上充斥著“我們如何在抗疫鬥爭節節勝利的昂揚故事”，信以為真的人並不多。“人們不相信官方版本，原因是中共長久以來隱瞞真相，為高層文過餣非的傳統。舉例，他們在SARS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人們視之為按照SARS的戲碼作戲。”在SARS的案例，中國當局把疾病的真相隱瞞了三年。
於是，出於習近平甩鍋的需要，黨的雜誌在週末刊登了一則重磅新聞。那新聞說習近平在1月7日親自指揮了對病毒爆發的應對。比此前所知的日期早了13天。求是刊登了一篇到現在才公開的習近平向高層官員講話的講稿，說明他下令在武漢實行隔離，以及其他別的。這一篇為什麼重要？它可以用來反駁習近平對病毒反應遲緩的指控。
可是，雖然這報道“旨在成為習近平自辯的材料”，林和立說，“但在全國動員前兩星期於閉門會議中提到病毒並沒有多少作用，你沒有告訴公眾呀。”
在這場災難的話語管理措施中，習近平正在親自為自己的名譽而戰，即使他本人仍然親自牢牢的把大權握在自己手中。
但即使北京為了應對這許多拙劣錯誤、這許多人喪命、以及這許多在世界各地造成損害帶來的後果而頭崩額裂，它的官員還是有方法把這個駭人的罪責變成國外話語管理的資產。
在莫理森政府決定向來自或曾過到過中國的人實施禁令，使澳大利亞免受病毒威脅之後，中國大使館有膽做出不符事實的投訴，說中國政府沒有收到預先知會。他們還指摘坎培拉反應過敏。
中國對自己的人民實施了嚴酷的禁令，受影響的有5000萬人。可是，北京的喉舌人民日報卻指責其他實行旅行禁令的國家“種族主義”。這個名單上並不只有澳大利亞和美國，新加坡、日本和越南也包括在內。
這是荒謬的，但某程度可算成功的“話語管理”。何故如此？因為，澳大利亞沒有一個領袖，沒有一個官員有勇氣向這個威權的宣傳機器直陳不加修餣的真相。但是，北京，你錯了，這個禍是你搞出來的，我們只是不想因此喪命而己。
Peter Hartcher 是國際新聞編輯
